,蘇宵與路迦抬頭往下看去,水底密密麻麻的城牆壁壘,林立樓閣剎那間被籠罩在一片光暈之中,將原本漆黑一片的海底照徹得燈火通明,在光暈的籠罩中,泛出聖潔的光芒。
神佑我皇。
魂歸往生。
魂歸往生……
魂歸往生……
魂歸往生……
……
無數的聲音伴隨著起初的那一句吟誦無比虔誠的唱和起來,蘇宵靜靜的聽著從水底傳來的聲音,彷彿在聽著教堂裡無比虔誠的神父對著上帝與十字架唱著讚美的詩,然而當那些詩句反反覆覆被吟唱出來的時候,他忽然升出了一種贖罪的感覺。
凝著水底美輪美奐的城市散發出來的光輝而神聖的光芒,蘇宵此刻腦袋裡竟然是一個罪犯雙手交握,對著黑暗的門內神父虔誠的禱告:“神父。我有罪。”
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和焦躁。
然而就在這時,手腕猛的被人拉住,路迦帶著蘇宵竟然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瘋狂的速度朝著來時的路途返回,向著阿曼賓士而去。
*
當蘇宵被路迦逼著賓士數里返回阿曼的時候,城內已經黑壓壓的跪了一片,所有的海妖朝著祭壇的方向以五體投地的姿勢匍匐在過道之上。
所有的雙手,都貼在地面,向著一個方向伸展。
祭壇。
蘇宵與路迦奔上祭壇邊上的一棟三層樓的樓閣,就著樓閣走廊的高度往下看,盛典顯然已經開始了許久。
他最早遇見的金髮海妖坐在祭壇邊一面白牆的角落,低眉垂目的吹著碧翠的橫笛,瑩白的蓮花在座下綻開,投影在水底的路面,蜿蜒成一個複雜的圖文,在他的旁邊,有海妖用修長的手指,彈著豎琴,冰藍的邊,水銀做弦,聲音泠泠清清,傳進耳裡,似乎在唱著恆古而悠遠的神祈。
烏賊在閃著幽光,海妖的腕飾發出微弱的顫抖的聲響,白牆中間的巨大的白色貝殼上下貝緊緊的扣著,彷彿一座美麗的白色晶棺,閃著神秘而神聖的光芒。
白色的冰牌一塊一塊像堆積木般的從貝殼處一直襬到祭壇之上。
高貴清冷的妖國神祭司雲裳披著白色的斗篷站在北京天壇模樣的祭壇之上,她背對著眾人,高舉著雙手,五指張開成一個向天空擁抱的姿勢,似乎在吟唱著什麼,面色虔誠,竟似在閃著神聖的光芒。
然而似乎因為她的祈禱,有白色的天光從穿破重重的深海從不知名的高處灑了下來,照在她精緻的容顏上,照在她額間奇異的花紋與竭力張開的五指上,照亮了整個祭臺。
神佑我皇。
魂歸往生。
彷彿著了魔一般,所有的海妖都帶著一種聖潔甚至祭奠的語調在反覆吟唱最後的兩句,隨著這兩句反反覆覆,路迦忽然就著走廊,雙手相互交叉,朝著祭壇的方向跪了下去,嘴唇一開一合間,額前一縷淺藍的頭髮落下,映在蘇宵的瞳仁中,只覺路迦此刻臉上散發出來的神采竟是從未有過的純粹。
就在那一刻,澤之國的神祭司忽然站了起來,緩緩的轉身,探出潔白而修長的手指,扯下繫帶,手指推向了腳下的晶亮的冰牌。
白色斗篷滑落於地,神祭司的手指間忽然迸發出瑩白的光芒,強烈的光束照射進冰牌,冰牌倒下的瞬間猶如多米諾骨牌順勢一層一層傳遞下去,一直到最後一塊倒下,順著複雜的走向,壓在了白色的貝殼之上,剎那間,冰牌做就的複雜的圖紋閃亮,白貝綻開,銀光四溢,那強烈的光彩似乎帶著強大的力量穿過了重重的水漫化成無數光柱照亮了整個阿曼城。
迴音壁響,似乎有風帶著水波傳了過來。
似乎抵擋不住強烈的光芒,蘇宵抬起手遮住額頭,半眯著眼睛迎著光目不轉睛的看去,妖皇全身赤/裸的蜷縮在白貝之內,人身魚尾。
他閉著眼睛,眉目沉靜安寧,分明的輪廓上深藍的頭髮整整齊齊的熨帖在背後及耳邊,被髮絲包圍的五官美好得甚至連女人都要嫉妒。
蘇宵定神凝氣仔細看去,不可否認,即便是妖皇蜷縮著身子,他亦給人一種無可挑剔的美感。
無可挑剔的容顏,無可挑剔的身材,無可挑剔的……美輪美奐的氣質與感覺。
然而就在看清妖皇容顏的剎那,蘇宵一怔,竟然痴了。
就在這時,躺在貝殼裡的人忽然睜開眼睛。
冰瞳藍眸。
妖皇從白貝里坐了起來,就在他離開白貝的瞬間,尾鰭變成了玉足,魚尾變成了雙腿,繁雜而精緻白色鑲邊的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