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為祁瀾奔走慌忙的時候,熹舞卻不發一言,在大夫來到之後就進了宮,把匕首交予了燕端顧。熹舞知道若他不如此做,祁瀾就不會放棄吧。
匕首已送託予燕端顧的友人了,即使他真的想要也要不回來。
但熹舞猜不著的是,祁瀾沒打算去要回來,他打算去偷回來。這是祁瀾失血過多、還虛軟躺於床上在他耳邊說的打算,只對他說。
守守離開他們的頭半年,祁瀾都沒再動過筆畫圖,斷指是原因,其實他更怕一畫畫就會想起守守,會哭,怎樣也下不了筆。
祁瀾曾經拿起一幅守守畫的圖,跟他說,「哈哈,我們家守守多聰明,你看他的畫,這年歲的小孩子都是畫火柴娃娃,他卻畫得這樣地好……」
然後他也說不下去,看著圖哭了,不停以斷指的掌抹乾眼淚,怕會滴溼了守守的圖。是他看守守畫的畫太純熟、不夠純樸,就教他畫火柴娃娃。
還記得,守守那孩子雖然疑惑還是很聽他的話,依樣畫胡盧地跟著他畫圓頭,五筆的四肢,故意畫得歪歪斜斜。
他誇他,守守就很開心,高興極了,一直在畫火柴娃娃,畫了很多很多張,張張都有他們也有守守自己,不停地畫。
最可愛的是,除了人物外,他其他的景物還是畫得很細膩,把春魎的翅膀畫得像真的一樣,好像真的能從紙中飛出來。整張圖不協調地,只有人魂是粗糙的。
「他即使畫火柴娃娃,也是這麼地好……我本來還打算教他畫其他的、的……」那晚祁瀾坐在床上斷續哭了很久,一直看著圖一直流淚,擦淚的連手上紗布也溼了。
這些年來,祁瀾除了隨身帶著韜虹劍外,還帶一張守守的畫,不時拿出來看一看。
畫中有他們全部人魂,還有守守他自己,是還長著一雙小翅膀的時期,大家相處得最快樂的時間。
他沒有怪任何人,那是大家都不想下的決定。大家都很痛苦,只是當中最痛的是他。如果時光可以重來的話,他想當春魎,擁抱陪伴守守到最後。
韜虹始明瞭祁瀾不是突發奇想,他是真的想要把匕首從守嬈軒那帶回來,即使守守已不會再出現。
祁瀾想把匕首帶回劍場。
他已經不間斷地想了四年,而每次看到守守的圖,就更堅定所想了。
韜虹最是明白他的心思,可是,匕首已是送人四年了,而且還是皇軍將領交予的工作,要祁瀾真去偷回來的話,肯定是犯罪,亦會令小顧很為難。
他也非地掛念守守,要知道每次祁瀾把圖開啟時,他也跟著一起回憶過去。把匕首帶回劍場對大家來說的確是種安慰,但他可不贊成祁瀾去犯險。
即使騙過所有魂,他是去找紫未商談上戰場收集骨材的事宜,要暪過熹舞可不易……
「韜韜,你在呆什麼?」祁瀾趁沒人注意時,向半空中沈思的韜韜叫道,「有位善心的大叔要載我去守嬈府!」
他說蘭煦市集的人真是親切,他本以為首都的住民都是眼高於頂、瞧不起鄉下人,想不到還蠻熱心的。
「小兄弟,告訴你呀守嬈府在洛沐跟蘭煦的中間地方,軒爺的行事作風也低調,不是本地人就挺難尋的!」看起來很壯碩的大叔,一手扶著祁瀾上攤車。
攤車是作運送鮮菜瓜果到市集販賣之用,載人也無不可。他看都要來回洛沐跟蘭煦了,順道幫此小劍匠一把,一路上聊天也有個伴兒。
「我看你生份得緊,這次找軒爺是談公事喔?」菜攤大叔繞去前頭,開始駕起驢子來了。
作賊心虛的祁瀾聽到此問,抓貓的力度一緊,幾乎要拔走一把貓毛。
韜虹吃痛,欸,被人隨意一問已慌成這樣,還要去盜,真是可以準備被小顧銬捕了。
「呃,就是說啊,我是刀劍匠嘛,為他打把刀劍的也算很正常……今天就是去商量一下刀劍花樣的……」
「耶,小兄弟瘦瘦弱弱的,手也可憐給弄成這樣,你剛說是劍匠的時候我還嚇一跳咧!你的手還管用嗎?」
大叔大抵就是豪邁慣了,說起話來不拘小節,大刺刺的叫他作斷指劍匠。
祁瀾倒也聊得很快活,聊開了,「大叔,你不知道的事可多著咧!我天生怪力,莫說是鐵錘,連鋼材也常一個人扛來扛去的!」
「果真應了那句什麼……人不可貌相什麼的!」
「所以說,區區斷指算得上是什麼,比別人少五根,可我打出來的刀劍連皇上也贊好的,我的手還是管用得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