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的幽靈不明所以,明明應該是自己被嚇到才對,怎麼幽靈反而被自己嚇到了。秦未緩緩鬆開手,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觸碰的時候幽靈溫度太低,導致秦未鬆開手時心中有種奇怪的寒意,“在這裡死的?”
“嗯。”季言已經不知道秦未在說什麼了,只能順著秦未的意思點頭。這個男人還是這樣,自顧自地說著完全不考慮其他人,秦未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在一個死人面前提到死是一件不恰當的事情,而且還能夠平心靜氣地和一起死人說話,季言都不知道應該作何表情。
秦未眯著眼,看著蜷縮在牆角的幽靈時,卻覺得有種奇怪的情緒從心裡湧出來。
就這樣蹲了下來,秦未讓低著頭的季言無處可逃,就這樣裝作毫不在意就已經讓季言耗費了所有的氣力,季言不知道再這樣讓秦未盯下去,是不是更多的事情會向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
“我是不是,見過你?”
慘白地毫無血色的臉,黑色微長的短髮,唇色青紫,眼前的幽靈躲躲閃閃地不敢看自己的眼睛,而左眼下還有一顆痣。秦未總覺得自己在哪裡曾經看到過這個人,但是卻又記不起來,這種焦躁的感覺讓秦未覺得更加煩躁起來,拼命地想要記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他。
季言一怔,然後緩緩抬頭看著秦未,秦未的眉頭皺著盯著自己。季言咬著下唇,最後搖了搖頭,“你記錯了,我不認識你。”
聽到季言這麼說,秦未並沒有相信,只是自己的確記不起來曾經在哪裡見過季言。還沒等秦未再多問幾句,季言的身體又消失了,在秦未的眼前漸漸透明最後消失不見。
秦未睜大雙眼,那一刻潛意識地就伸出手想要抓住季言,手卻恍然從那身體穿過,五指握住了空氣的虛無,秦未的瞳仁驟然收緊地看著自己的顫抖的右手和空無一人的角落,說不出剛才心底巨大失落和疼痛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未,又看不到自己了。
直到這個時候,季言才猛然記了起來看向了那嗒嗒作響的大擺鍾。
現在是凌晨三點。
他記得他兩點半的時候拿著刀片走進浴缸自殺,而三點大概就是他死亡的時間。
時間就居住在那擺鐘裡,從不停歇地隨著擺鐘持之以恆的左右搖擺而逐漸逝去,所有事物都有規律地隨著指標地擺動向前行走,然後一步步駛向終結。
只有他,他的時間就這樣被迫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天,而他自殺經歷的那半個小時卻又被停留在了這時間之內,這就像是被歸還的半個小時一樣。
季言緩緩地癱軟下來,蜷縮著躺在角落裡,他只覺得剛才的相遇和相觸讓他像是又死了一次一樣。冰涼的液體從眼角劃出毫無聲息地沒入空氣,他就那樣全身冰涼地看著秦未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裡徘徊著,秦未的眉眼裡還有著季言所熟悉的急躁不安。
季言閉上眼睛,不再去看秦未。
有很多想說的話,有很多想做的事,想要讓秦未的人生刻上季言的專屬,想要讓自己重新回到秦未的世界裡,只是——
別想了,他已經沒有了任性和祈望的權利了,就算再多這半個小時也無濟於事,橫亙在他和秦未之間的是那沉重的人生與漫長的時間。
是啊,清醒點,季言。
秦未的一輩子還有很長,
而季言的一生,已經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名字
秦未在等他。
季言知道,因為直到快兩點半了秦未還是沒有睡覺,反而是坐在昏黑的客廳的沙發上,將電視開著靜音無聲地看著電視節目。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讓秦未在意了,不過想來光是幽靈這個身份就足夠了吧。
午夜兩點半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秦未轉過頭去,看向角落裡。
季言還是坐在那,視線與秦未交匯。
秦未伸手向季言揮了揮,季言一愣然後站了起來走了過去,最後坐在了秦未對面的沙發上。
“坐這麼遠做什麼?”秦未不滿地皺著眉,看著透明的幽靈拘束著不敢看自己,似乎還很害怕的樣子故意離自己保持著一大段距離。
季言不說話,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明秦未不記得自己,也知道自己只是個死人的遊魂,為什麼還能沒由來的非但不恐懼還如此熟捏的樣子。只不過秦未是個大條的粗神經,這一點季言也不是第一年知道了。
“你怎麼死的?”秦未挑了挑眉,看著季言年紀輕輕的模樣就死了覺得不應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