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言語支吾,竟一轉身匆匆而退,我見此不覺好笑,想來樞密使大人年紀也老大不小,怎還是如此面薄,開不得半點玩笑,莫非他也該娶下一房妻室,成家方能立業嘛。
時光飛逝,萬事俱備,前線撤軍已近尾聲,再有十數日,那水鴻氏便該抵達泱都,而如歌王與這玄天護法一路同行,既是送親,亦是迎親,眼看日日臨近,我心下五味繁雜,抑不住焦躁難耐,早先強作鎮定淡然亦仿似隨風而逝,難尋跡蹤。
公主嫁妝早已備辦停當,而龍漣心知不久後她會遠赴九天,嫁作如歌王妃,只道那九天城不比泱都,可時時任性妄為,再加上千山萬水阻隔,身份地位使然,她也必不可能隨性而返,此際小公主心中雖有嫁與心上人歡欣嬌怯,奈何離愁別緒膠結於心,這些時日來,倒對我依戀日盛,時時黏在身邊。
泱都之夜皎潔明朗,風和軒外波光瀲灩,我與龍漣憑欄而立,小丫頭一把拽過我衣袖,若有所思道,“皇兄,你可還記得我們小時候,那時你自淮川偷偷回來,還沒來得及帶我溜出宮門,就被父皇抓到,差點害我也捱了一頓板子。。。”
聽她憶及多年前往事,我不覺失笑,想那時年少,我滿腦子只想著自由,無拘無束,淮川清修三百餘年,屢屢哀嘆父皇嚴厲不近人情,太傅仗勢狐假虎威,成天思量都是如何擺脫禁制,回泱都也好,出外遊歷也罷,甚至還曾一度闖出大禍。。。
思及此,我不住搖頭,當下回首,只對龍漣笑道,“漣兒,皇兄自是記得,當初若非沒帶上龍溯那個小傻瓜,他急急跑去父皇面前告狀,皇兄怎麼可能又被多罰十年?”
我話音剛落,龍漣亦是失笑,此際月上中天,夜風微涼,我二人忽而一陣沉默,良久,龍漣拉過我手去,怯怯道,“皇兄,那東海寂寥,我想二哥和貞兒嫂子了。。。”
觀禮
龍溯龍漣自小總有口角,但他二人雙生,靈息相通,感情卻是極好,此際龍漣即將遠嫁,她思念龍溯本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龍溯戴罪之身,東海思過尚不足一年,我下詔赦他重罪必是不可能,但是若藉此水羽聯姻,我納妃之喜,詔他回朝觀禮,適當刑減,倒也並非不可。
而龍漣見我半晌不語,不知我心中何思,她愈發將我手拽緊,卻道,“皇兄,如歌沒多久就要到了,我想先去東海,看看二哥也好,行不行?”
小公主一番情真意切,我又怎會不解,驀然心下一動,只對龍漣道,“漣兒,你回府修書一封至東海,告訴龍溯你不日將啟程遠嫁九天,臨行前想見他一面,皇兄也會下詔,藉此納妃之喜,召他回朝觀禮。。。”
我此言既出,龍漣滿面喜色,她一步上前,倚於我懷中,直道,“皇兄,你真好。”
龍漣自小得我嬌寵,有求必應,“皇兄真好”這四字本為她屢屢掛於口邊,不想近年來,我與龍溯之間誤會重重,龍漣又因如歌與我心生隔閡,此際再聽得小公主一聲撒嬌邀寵,我不由一陣唏噓,一念及她即將遠行,心中不捨之意愈濃,當下想得遠了,竟不覺喃喃道,“沒事,如歌會對你好。。。”
當晚,龍漣回府後,我即親自擬詔發往東海,不想碧螺於一旁伺候筆墨,她見我燈下疾書,竟不覺微微嘆息,而我見此驚奇,一時抬首問道,“怎麼了?碧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不妨告訴朕。”
碧螺未料我會突然有此一問,當即面上一紅,她垂首斂眉,只細聲道,“奴婢哪有什麼煩心事,只是覺得陛下事事為公主親王操勞,他們未必能記得一絲半毫。。。”
碧螺言盡於此,自覺逾越,她立時跪伏下身,欲要求我恕罪,而我當下扶她起身,一時念起龍溯龍漣,止不住搖首,不覺竟自我安慰道,“他們今時年少,終有一天會明白。”
詔書與信函很快就該傳抵東海,卻遲遲不見龍溯迴音,是日黃昏,宮人來報,說定域王妃自東海返抵泱都,小公主一聽興奮,急急跑去溯涵宮外迎見,只見得鼎貞風塵僕僕,卻左右不見她二哥蹤跡,正是好一陣失望,而我隨後趕到,一時與鼎貞重逢,卻道這當年亦是刁橫驕縱天祿公主,不過一年未見,氣質已大不同以往,此際鼎貞微微欠身與我行禮,笑起來頰邊依舊有個彎彎小酒窩,她自袖間取出一株生髮之靈環繞無名仙草,抬首直朝我道,“皇兄納妃之喜,貞兒與龍溯也沒什麼相贈,這株懷夢草是那渡厄島特產,就當是送與嫂嫂做個見面禮,還請皇兄收下。”
見她盛情,我心中感懷,忙微笑接下,道謝之語尚不及出口,而龍漣性急,已拽著鼎貞問道,“貞兒嫂子,我二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