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喜歡這種奇花異草?”筱雁心中詫異。
“不……我只聽說它有一種神奇的妙用。”無楨神秘地笑了笑,“聽說狐仙很怕它。”
溱宣王五十一年,初秋。
那一日,十四皇子筱雁如常被召去東宮用膳。
自他出使鄰近二國回來後,無楨便逐漸讓他分擔一部分政務,有時兩人因商討政事誤了時辰,無楨也會留他在東宮用膳。久而久之,倒也成了一種習慣。
宮裡人都說,十四皇子是太子的左臂右膀,兩人親如同母兄弟。太子和十四皇子同聲一氣,在宮裡已經沒有人可以撼動他們的地位了。
時年筱雁十九歲,無楨長了筱雁五歲,也二十四了。無楨由十七歲御封太子,到今日,已經足足做了七年的太子。
原本以為那位老邁的溱王會很快駕鶴歸西,沒想到,他竟也顫顫悠悠地當了六,七年的無權皇帝。
這個,倒真讓筱雁盼到了。
用完膳,一直沉默無語的無楨忽然開口了:“雁兒,今年皇兄要早些搬去沁梨山的離宮那裡,宮裡的事就有勞你了。”
筱雁察覺到今日的皇兄和平時不同,似乎在深深思索著什麼,有些食不下咽。一餐飯下來,失神了好幾次,便說:“皇兄是否有什麼為難之事?”
“雁兒不用擔心。”無楨淡然一笑,忽然看著筱雁說,“有件事皇兄一直想問你的,卻總怕讓你傷心,問不出口。”
“皇兄儘管問好了,”筱雁雖然心裡警覺,卻還是笑著回話。
“雁兒恨過你的母妃麼?”無楨緩緩說道。
筱雁心裡一凜,皇兄到底想要試探些什麼呢。他低頭想了想,覺得還是不欺瞞他為好,於是抬頭道:
“恨!”
無楨輕輕嘆了口氣:“是啊,你母妃當年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無論是誰都會怨恨的……”
無楨獨自踱到窗前,眼神定定地望著遠處縹緲的幾縷浮雲。“只是皇兄也想做一些瘋狂之事呢,即便是會被人怨恨,卻也無法抑制。”他回眸微微一笑,又道:“雁兒一定很不屑吧。”
筱雁沒有答話,只是怔怔看著他的皇兄,在那平靜而又淺淡的微笑中,有著和當年的夕煙異常相似的神情。他永遠無法忘記的,在那個夏日的午後,他的母親也是這般看著他,溫和地笑著。他現在才有些明白,原來那個平靜的神情下,孕育著一顆瘋狂的心。
只是,母親是為了所謂的愛情,那麼無楨他是為了什麼呢?
霎時間,筱雁覺得自己內心有些無法掌控的情愫在悄然滋生,那象是名為溫柔的東西,他不禁上前一步對無楨說:“我並不認為這樣有錯,如果可以讓自己如願,即便是要不擇手段去奪取,我也決不後悔。”
聞言,無楨有些驚訝,卻眼睛一亮,深深望了筱雁一眼,說道:“雁兒此言真是深得我心啊。”
筱雁此時方知失言,不由冷汗直冒。正想如何應付過去時,又聽得無楨說道:“雁兒有想要得到的東西麼?除了這江山,也許皇兄都可以讓你如願。”
除了這江山?還有什麼?
一向寡情戒備的心靈中,有些剛剛甦醒的東西,在逐漸冷硬的胸膛中,死去了。
筱雁迎上無楨詢問的目光,冷冷道:“沒有,我沒有想要的東西。”
一句話,從此杜絕了一切溫柔和睦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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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筱雁看見皇城下一群綵衣的宮女正在放紙鳶。風很大,那些燕子,蝴蝶和鷹都飛得很高,似乎可以輕易觸控到碧藍的天幕。
然而,筱雁知道,它們還是被細細的線束縛著,只要那些纖秀的手願意,一樣可以把翱翔天際的鷹扯下來。
我不稀罕別人給的,我想要的東西,我會用這雙手去得到。筱雁憤憤想。
潛藏於心中的宏圖野望正如那一飛沖天的鷹,無拘無束,恣意狂妄,受不得一點點的屈辱,即便是善意的施捨。
忽然,幾聲清脆的嗥叫響徹雲霄,只見幾隻碩大的禿鷹掠過皇城的天空,箭一般射入雲端。
筱雁見狀,不由放聲大笑,舒盡胸中鬱悶之氣。
九月鷹飛,真是狩獵的好季節,是時候拿回應得的一切了。
就看我們誰狩獵誰吧,親愛的,皇兄。
8 獵狐
雪後的槿林,一派蒼冷清爽之氣。
遠處傳來撲撲的馬蹄聲,轉眼,一黑一白兩道人影騎著駿馬飛馳而過,寂冷的空氣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