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三百九十個銅幣?也太便宜了吧!
米諾一口吐掉吃到嘴裡的頭髮,努力眨了眨眼睛,全身的骨頭和肌肉都在嚴重抗議,這讓米諾意識到他剛剛重傷被救的事實,可是等等——難道還在做夢?為什麼米諾醒過來之後還是覺得自己像一隻大米袋子!
馬蹄噠噠噠地敲打著地面,清晨的小鎮人還不多,不過這不妨礙他們一起投來同情的目光。
米諾動了動,赫然發覺眼前是駿馬雄壯的後腿——他確實被當做了一隻大米袋子捆在馬背上。他正面對著馬腿馬屁股,背面對著騎馬的人,不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騎馬的人是誰。只有對照顧活人毫無經驗的亡靈法師才會給傷者擺出這麼高難度的姿勢——側身躺成新月形掛在馬背上!
——你讓我趴著行不行!
粗麻繩綁在馬鞍上,一圈一圈緊緊地勒著他的腰,很有可能是某法師擔心他掉下去,不過顯然用力過猛,米諾終於知道為什麼穿束腰裹胸的貴族小姐臉那麼白了,窒息!
米諾試圖給自己變換一下姿勢,不過緊接著立刻感覺到被頂起的側腰傳來撕裂的痛苦,一張俊臉頓時扭曲。
大概是騎馬的法師感受到背後的“米袋子”散發出極其強烈的怨氣,他頭也不回,當然米諾也看不見他回不回頭,騎士只感到自己的屁股上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不要亂動。”法師冷冷地說。
米諾眼前發黑,呼吸困難,深感若是再這樣走一段,他就會變成亡靈法師擅長照顧的屍體了!
“呃……這姿勢……松……翻身……”米諾掙扎著,求生意志極其強烈。
法師在他背後,不過他明顯感覺法師頓了頓,之後馬停下,一隻冰涼的手伸了過來。
“啊——”米諾聽到自己本就有傷的腰發出清脆的折斷聲,並隱約看到了路人上下顛倒的驚恐表情,以及頭頂陰沉的大地。
——為什麼會有人覺得,仰著掛在馬背上是個不會死人的姿勢!!!
眼前的黑暗終於散去,米諾大口地喘著氣,四肢發抖手腳冰涼,現在他不確定這個法師到底是來救他的,還是單純路過覺得他是個不錯的“材料”想要預訂他的屍體。
片刻後從腰上慘烈的疼痛中回過神來,米諾發現自己終於如願以償趴在了馬背上——難道需要試驗到第三次才能發現正確姿勢嗎,光明神在上,一共就只有三種姿勢啊!
騎士慘白著臉,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接二連三地滾落下來,全部滴落在臉頰邊法師的斗篷上。
近距離看,那件斗篷的內襯是某種極其柔軟的皮毛,而且也並不是純黑,仔細看布面上有銀線勾勒出的複雜花紋,銀光流轉像溫涼清朗的月光——米諾努力從疼痛中轉移注意力——可是等等,毛皮斗篷……難道現在不是夏季?
米諾護腕和肩甲中間裸、露的一半手臂忽然覺得涼風四起。
騎士努力抬起頭,法師也正巧低頭看他。
厚實的斗篷遮住了法師全身,低垂的帽兜擋住了視線,只露出了蒼白尖俏的下巴。
法師可不知道騎士心裡都在轉什麼鬼念頭,他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就又轉過去,一心一意地騎馬。他的騎術即使在號稱“極不擅長體力活動”的法師們當中,也能算爛的數一數二,米諾沒有在路上把腦漿搖晃出去,真是光明神眷顧。
一路啪嗒啪嗒啪嗒。
大路逐漸瘦成小道,也終於從鎮子蜿蜒到林間,穿過這片鬱鬱蔥蔥的林地,墨綠潑灑的枝條盤繞漸漸變成舒朗,米諾看著不遠處學院大門的輪廓,忽然就有了一種重獲新生的喜悅。
熱淚盈眶。
宏偉的雷納雅偌學院在榮光中佇立了三個神紀,巍峨的身影始終不曾被歷史掩埋,而今它的光輝依舊璀璨,擁有最好的名聲,最高的榮耀。
學院莊嚴的大門近在眼前,門兩側守衛學院的石雕。一隻是象徵光與黎明的有翼獨角獸,一隻是代表影與午夜的夢魘巨鳥,唯獨它們的眼睛是鑲嵌的寶石,熠熠生輝。
儘管代表陣營不同,但兩隻畜生不約而同擺出一副“我瞧不起你”的表情,尤其是那夢魘鳥的巨喙差點把天戳個窟窿。披著黑色斗篷的法師不緊不慢地策馬向前,緩緩靠近大門。
“嘿,遠道來的旅人,這可是榮光照耀的雷納雅偌,知識的領地,學術的聖堂,信仰的發源地,你——”
獨角獸開始抑揚頓挫地唱一首歌,不過法師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亮出手中一枚標示身份的徽章。兩隻本來臭屁得不可一世的石雕一看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