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接下來做什麼啊。”米諾慢慢低下頭去,埋首於那散亂的白髮之間,竟然有一滴淚水從眼角跌落,流進細軟的長髮中,消失了蹤跡。
荒棄神殿(三)
夜色慢慢降臨,夕陽的餘韻慢慢消失散去,迪亞納迎來又一個黑夜。
就在最後一縷陽光消失的那一瞬,米諾感覺到懷裡的人輕輕動了一下,非常微弱,可在這樣毫無遮攔的情況下,米諾敏銳地發覺了。
“海連納!”米諾急切地去看他的臉,大概是神都覺得他喊得太誠懇,所以成全了他,那雙銀色的眼睛居然慢慢睜開了。
“你……你……”米諾沒有漏過一個細節,他甚至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映在那清冷的瞳孔裡,欣喜若狂。
“是誰……”海連納用極輕極輕的聲音問,“誰……”
米諾傻了一下,然後非常沒有水準地回答道:“我是米諾啊,海連納,我是——”
“我……沒問你這白痴!”海連納閉了閉眼,居然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來,“誰,是誰對我說話?他……他對我說,還有很多事沒有做,不能走……不能走……他不讓我走……”
海連納依舊躺在米諾懷裡,極其的虛弱。
米諾聽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他確實一直都在喊,嗓子都喊啞了,可他也確認他沒喊過剛才那句話。
神官終於從生死邊界甦醒過來,重新回到的人世,和黑暗一起,重新歸來。
他其實沒說全,他在一片混沌之中聽到那個男女莫辨的聲音在喊他,告訴他他還有必須完成的事沒有做完,也告訴他……有人在求他醒來,之後,他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米諾的聲音,每一聲呼喚都聽得一清二楚,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揍米諾一頓,下一瞬間卻有了流淚的衝動。
當然,也僅止於衝動。
又過了一會,海連納以驚人的速度恢復了活力,彷彿剛才差點成為屍體這件事真的只是個惡作劇,其實自從他十七歲瀕死開始,每一次,都是這股奇異的力量在阻止他死去,把他強行帶回來,繼續承受無盡的折磨和無邊的孤寂。
他掙扎了一下,一把推開了米諾,跌坐在床上。
這一次醒來,居然還能看到另一張臉,真是難得啊。海連納低著頭,長髮擋住了臉,也擋住了他微微上揚的嘴角,不過很快,海連納皺起了眉,因為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而米諾……也不能算穿得很整齊。
“你搞了什麼?”海連納揚起眉毛,又恢復成那個詭秘的神官,他仰著臉,以俯視的姿態打量著米諾呆愣的臉,非常不滿。
“你……沒事了?你到底是怎麼來!”米諾抬起頭,完全不在意海連納故作冷漠的姿態。
海連納神色莫測地看了一眼米諾,無所謂地回答:“暫時死不掉,我很多次要死了都死不掉。”
“你究竟是——”
“少管閒事。”
他皺著眉,卻看見米諾嘴角微微彎起一個溫暖的弧度。
“你笑什麼?”
米諾迎著海連納的目光望去——巔峰的力量與極致的脆弱,這兩種詭異的極端在一個人身上交匯,他見過手握生殺大權站在力量之巔的海連納,也見過蒼白脆弱似乎一觸即碎的海連納,矛盾,不可思議,卻獨一無二。
“我……剛剛發現一件事……”米諾慢吞吞地說,“我也不確定,因為以前從來沒有過……”
“什麼事?”
米諾打量著海連納的臉色,沒看出什麼太大的異樣,然後深呼吸了一下,繼續說:“我在想……我是不是喜歡你?”
海連納眨眨眼,茫然地問:“你說什麼?”
“我說……”米諾舔舔嘴唇,“我應該是喜歡你。”
“……”
米諾撓了撓頭髮,愉快地發現海連納沒有發飆,而是愣在了原地,臉上露出的神情也和自己被嚇著了之後一個樣子。
“……你憑什麼這麼說!”海連納很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額,我不知道,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米諾老老實實地說。
“你有受虐症嗎?”海連納居然很認真地問。
而米諾回答得更認真:“很有可能。”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黑暗領袖,都被這句回答頂的無話可說,海連納下意識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對,正常人面對自己不應該是大叫著“有邪惡亡靈法師出沒”然後火速逃跑嗎?為什麼這個傢伙越打越纏,最後乾脆……
海連納同樣深吸一口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