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廣大的胸襟接受我的周遭,而我的周遭也接受了我。
鹿男初來我家時,看上去比我小五六歲,但六年之後,卻顯得比我大了。從一開始他就有點少白頭的傾向,現在,若不及時染頭髮,就半邊都是白的,遠遠看去,那顆腦袋像兩種楊梅的混種。他的呼吸道和腸胃都不大好,特別是在我廚藝的摧殘下,總要跑去醫院看腸胃科。
這天下午,我陪他去家附近的醫院掛點滴。天上飄著細雨,整條柏油馬路被雨水浸得溼汪汪的,在蒼灰的天光下閃爍著碎銀般的亮光。我一手打傘,一手提著裝著栗子和水果的食品袋,悉心護送孱弱的鹿駕。在路上,我們碰見了一個體量魁梧的大混混。鹿男率先認出了他。“不好!”他低呼一聲,“我跟這人打過一架!他什麼時候長那麼壯了。”
情況非常不妙。鹿男雖然人高馬大,但病懨懨地委著身體,而我除了因疏於打理而殺氣騰騰直衝雲霄的頭髮外,渾身上下毫無戰鬥力可言。那混混顯然看出了對方的弱勢,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掏挖著什麼,另一隻手緊緊攥著,向我們走來,滿是橫肉的面孔上顯露出的惡貫滿盈的浮誇笑容。那天天氣不好,路上沒有別的行人,崗亭裡也沒有警察,一時,劍拔弩張的氣氛如烏雲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