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說話的同時,從刀子貫穿的地方,藍光的範圍逐漸擴大,看上去彷佛要吞噬他。
而且他說話的方式,也讓我害怕。
我緊張地把他攬進懷裡抱緊。「不要說話了,你不會有事的。」我一面說,一面痛恨自己聲音裡的顫抖,我應該說得更肯定,非常肯定。
「你還活著,太好了。」他越說越小聲,我發現手裡的事物正一點點流逝,眼前幾乎只剩下強烈的藍光。他想到什麼,補上一句,「不過害你受傷了,真抱歉。」
不好,一點都不好,為什麼突然說出這種違常的話,這根本不像你啊,並不是,只要我沒事就好了??
「我沒有討厭你喔。」 他推開我和我對視, 露出我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
然後我懷裡剩下一片藍色光點,往上,逐漸消逝了。
我作環抱姿的雙手,不過是空虛得舉在半空中罷了。
我腦中一片空白,看著前方,看見趙銘彥仍坐在牆角,也是一臉茫然,那把劍是他出手的,為了要宰掉我。
混帳。
混帳東西。
「你殺了他!」我像突然被開了某個開關般吼著衝過去,抓起趙的領子一拳打在他臉上,這樣不夠,我繼續揍了第二下、第三下,他並沒有反抗,只是沈默地任我打,像個沒有生命的人偶一樣,我停下,不滿地瞪著他被我打花的那張臉,而趙只是斜眼看向一邊的地板,似乎不願予我對上視線。
其實我明白的,他也很痛苦,說不定比我更痛,因為他無意手刃了愛人,雖然這,其實只不過是那自己衝過來擋下攻擊的笨蛋造成的。
但是我必須找物件發洩,這一兩拳根本不夠,我又舉起手,然而明白了此舉的於事無補,我看見趙銘彥的領口上滴到了透明的液體。是我嗎?是我哭了嗎?我沒有感覺,舉起的手又握成拳頭。
「戴維先生!」查爾森叫住我,「停手吧。」
我放下握拳的手,僵持在那。
「我去叫救護車。」查爾森見我停下動作,忙離開找電話去了。
我撐起身子,踉蹌走了幾步,最後在外頭的走廊跌坐下,我蒙起頭,失控地哭了起來,像要把自己擠乾似的,瘋狂地??
68。
傷口沒有大礙了,但是留下了疤痕。
我看了看那個醜陋的縫合處,拉下衣襬,把它蓋住。
伊麗不在家裡,珍妮佛跟同事來醫院探望時我把鑰匙借她,請她把貓咪帶去照顧。她很體貼,也什麼都沒問。
現在家裡很安靜。
我呆坐在沙發上,坐到忘記時間,天黑了,也沒去開燈,我只是睜著眼坐在那裡,有幾秒覺得自己成了雕像。成了雕像也好,不會悲傷痛苦。
離開醫院的時候,我沒有去隔壁病房跟查爾森道別,我還想不出能用什麼情緒面對知情的人,以後從這谷底爬起來了,再去跟他道謝吧,雖然不知道會是多久以後,也許永遠都不會吧。
爸媽輪流打了好幾通電話來,最後轉進留言模式,我無意去聽就任他們的聲音從耳邊流過。
但是這兩個老東西就是不肯放棄,一通一通的打,我嫌煩,起身拔掉電話線,然後眼神落到廚房的儲藏櫃裡。
我走去開啟櫃門,翻出一堆雜物,最後掏出最裡面一盒,我曾經拿出來卻又放回去的玉米片。
呆呆地盯著那盒玉米片看了許久,我又回到沙發上,頹然仰在椅背上,手自動地緊緊抓著玉米片盒子,就這樣又繼續坐著。
沒有父母吵鬧,空間又變得寂靜。
我閉上眼。
突然聽到很細微的,攪動空氣的聲音。
小時候在老家有些鄰居養雞或鵝,那聲音我很熟悉,但是這個聲音細小而精緻了數倍,我睜開眼,四下搜尋。
我剛發現有個黃色影子在廚房那頭,那小東西就出聲了。
「嗶!」
一隻金色的小鳥停在吧檯上,黑溜溜的眼睛看著我。
「嗶啾。」它歪了歪頭,還是看我。
金絲雀?
我放下手上的玉米片正要過去看個仔細,頭上就狠狠吃了一記爆慄,一個震怒的聲音自後頭響起:
「你這下賤的蛆蟲在吃誰的東西!」
伴隨這中氣十足的怒吼,我狼狽地摔到地上。
「呃啊!」我疼地叫了一聲,吧檯上的小鳥被嚇得振翅飛到角落的書櫃最上方逃避風波。
「你上帝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