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陪伴男孩,夜晚貓咪陪伴男人。
男孩的父親終於找到了殺死妻女的兇手,他要將軍到一旁避著,將軍在安全的暗處看見兩者相鬥,戰況激烈,結果兩敗俱傷,驅魔師成功殺害惡魔,而自己也不久於人世。
貓咪走出暗處,走向只剩一口氣的主人,男人口鼻淌血,失力仰倒在地上,他努力仰頭看向將軍,將軍眼中是他上下顛倒的面容,喪失血色,氣息微弱。
「將??將軍??」男人說,大量的血從中湧出,他伸出發抖的手向貓咪,強烈的想要表達什麼。
(別說了,大叔。)
那個時候虎斑貓想。我討厭寵物店,那是個無聊的地方。
我記得柔兒開啟禮物箱時驚喜的神情,我記得她母親獨自一人在廚房做菜時哼著的旋律,我記得查爾森曾經想剃掉我的尾巴毛。即使這一切只是悲劇,我還是感謝你把我買了下來。
「回??去??回去??」男人越說越小聲,就快沒有聲音了,「替我??」
代替你什麼?將軍細長的瞳孔看著男人的眼睛,代替你收拾惡魔嗎?你真可悲,人類,你是否曾經明白過你擁有什麼?
「將軍??」男人動了動咽喉,吞下鮮血,湧出鮮血。
將軍看到了,人類脆弱的眼淚,不停湧出,那悲傷的景象倒映在它金色的眼裡。
「回去??好好??陪??他??」男人說完,停止抽搐,停止一切動作,包括呼吸。
強烈的情緒湧上貓咪的胸腔,曾經有科學家這樣說過,世界上唯一會因悲傷而流淚的動物,只有人類,而那時虎斑貓金色的眼裡流出淚水,沒有其他原因,沒有風沙跑進眼睛,沒有空氣太乾燥的問題。
就只是,因為難過而已。
虎斑貓憑著貓與生俱來的直覺,把額頭靠上男人的額頭。
(大叔,我死也不要單獨陪那個討厭的小鬼,要,你就跟我一起。)
從此以後,那具小巧的身體裡,有虎斑貓的靈魂,有男人的靈魂。
29。
被我按在地上的男孩蹬大一雙眼睛驚愕地看著我,他臉上沾著血,但血不是他的,我口中有腥味,溫暖的液體流過下顎。
我低頭,先是看到男孩靠近腹部的衣服上一點一點的血跡,然後是他手中抓著的劍柄,然後是,沒入到只剩根部的劍鋒。
好痛。
好痛啊。
混帳,痛死我了!
「布魯斯!」熟悉的聲音急切喚著,可我沒有力氣回應或回頭看他。
那麼長一把劍,應該已經貫穿到背後了吧,我的腦袋應該是被腎上腺素之類的東西攪亂了,開始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那個地方是胃吧,怎麼辦?我後半輩子要過著插管的人生嗎?可是我好像是永生,永遠都要過美食在前可看不可吃的生活嗎?不對,也許我活不過今天了??手錶上居然指著十一點五十八分,這算什麼,再撐一分多鐘我就活過今天了啊!
就在我腦袋壞掉的這幾秒間,血又湧出嘴邊滴落在查爾森的臉上,他體內的驅魔師看著我,神色凝重,我在劇痛中聽見一聲彈指,查爾森的眼瞼應聲闔上,進入睡眠狀態。
「白痴!叫你不要插手了啊!」惡魔先生脫開束繩跑來,在我推開驅魔師的時候,縛十字因主人注意力移轉出現空隙而讓他掙脫,對驅魔師行催眠術。
我費很大的力氣才轉過頭看他,他臉色蒼白,看起來很生氣,非常憤怒,同時又像快要哭出來了的樣子。
我試著對他笑,但因為劇痛的緣故只能擠出扭曲的笑容,他扶著我調整姿勢,讓我坐在地上。
「我要一邊止血一邊把它拔出來,」惡魔先生嚴肅地向我解釋,「不要痛得亂叫啊。」
我沒辦法跟他鬥嘴,乖乖任他擺佈。
傷口上出現淡淡的黑色光球,惡魔先生握住了劍柄,另一隻手按住我肩膀,把劍往外抽。
「啊!」沒辦法,真的沒辦法不痛得亂叫。
「再吵我會把它刺回去。」惡魔先生冷靜作出殘酷發言,我拼命咬緊牙根保持安靜,拳頭握緊到不能再緊,指甲都陷進掌心裡了。
劍尖離開後,黑色光球維持了一陣才消失,傷口結痂,不再有血流出,裡頭仍隱隱痛著,但比方才好些了。
「都是因為你亂搞的關係,我原本就要贏了!」惡魔先生忿忿不平地說。
「我以為??你剛剛差點就死了。」也許是傷勢好轉的緣故,我的嘴巴又自動不安份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