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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熟了就沒有鮮血了。」
那人這樣解答,「光喝血又沒意思,把血和肉混在一起吃才最好吃。」
「這這這這樣真的好吃嗎?」獵人結結巴巴,連頭髮都快倒豎起來了,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問出這麼個問題來。
「嗯……其實這也說不定,主要還是看吃的是什麼。」
那人頭頭是道地說起來,「有的東西本身肉質就好,口感好,味道鮮。而海里的東西和陸地上的東西吃起來又不一樣。反正基本上遇見過的能跑能跳的東西大部分都被我吃過了。哦,對了,還有人我沒吃過呢。」
眯起雙眼,把獵人從頭到腳慢慢打量,「不知道活人吃起來怎麼樣……」
這句話還沒說完,獵人早已經怪叫一聲掉頭就跑。
看著那個跑得三步一跌的狼狽身影,那人蹲在原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候月亮已經升起,明亮的月光照得雪地上白晃晃的,散發著幾乎令人炫目的白光,也照亮了這個人的臉龐,雖然嘴角邊的鮮血看上去有些猙獰可怖,但是那頭金髮卻更加顯得燦燦發光。
這個人的名字是萊昂,萊昂?佈雷斯特。
他笑夠了,不經意地一轉頭,恰好看見一個身影從樹後跳了出去,飛快跑開。
那是一隻狐狸。說不定就是獵人正在找的那個盜賊?
結果它沒被獵人找到,倒是讓萊昂發現了。正好野雞吃完了,還不太飽,就拿這隻狐狸再來給他填肚子吧。
他跳起來追著狐狸跑了過去,一路追出老遠,最後看見狐狸在地上的某個洞口中消失了蹤影。
這個洞大概就是狐狸的窩,萊昂蹲下去,徒手往洞裡挖。越挖越深,漸漸看見洞內的情形,才發現有三隻幼小的狐狸蜷縮在裡面。
是那隻大狐狸生的幼崽嗎?萊昂嘖嘖舌,說:「好吧,看在你還要帶孩子的份上,今天就放你一馬。」說完拍拍手上的泥土,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團黑霧從遠處飛掠而來,來到萊昂面前,轉瞬間化作了一個人影。
他問萊昂:「為什麼跑這麼遠來?」
萊昂嘴角一撇,反問:「離家出走還不得跑遠一點嗎?」
離家出走?龍瀾眼中閃過一抹難以形容的神色,又問:「怎麼了嗎?」
「你還問怎麼了?」
萊昂吊起眼梢,掄起拳頭砸上龍瀾的胸口,「今天是我的祭日,祭日,你忘了是嗎?」
憤憤地用力連砸了幾下,驀然發現龍瀾眉心微蹙起來,萊昂連忙住手,擔心地問:「沒事吧?我下手太重了?」
龍瀾搖搖頭,眉心鬆開:「沒事。」
萊昂鬆了口氣,接著又嘆了口氣。
說到祭日,心情怎麼能不復雜呢?兩年前的今天,他死了。龍瀾帶著他的屍體去找到白幽靈,讓白幽靈救活他。
其實即使是白幽靈,也沒有讓人死而復生的能力。而他所做的,就是割下了龍瀾三分之一的心臟,給萊昂吃下去,然後再施以一些魔法。
就這樣,萊昂復活了,不過現在的他似乎更應該算是行屍走肉,他只能吃、也必須吃鮮血和生肉,否則他的身體就會腐朽。
原本好端端的自己,變成了這種不死不活的怪物,他能不怨恨那個元兇嗎?他當然怨過,這個人曾經那麼殘忍地報復他,他難道不該恨嗎?
只是當他明白了這一切的緣由,他在怨恨之餘又忍不住感到心疼。
命運……命運嗎?為什麼命運要這樣玩弄人生?
龍瀾,他不該得到這樣的命運,就連復仇都是那麼悲哀,更讓萊昂覺得他太傻,太無奈,真的太叫人心疼了。
而且萊昂的心疼其實還只是心理作用,龍瀾那種卻是實實在在的疼。由於心臟變得殘缺不全,時不時就會劇痛起來,痛得只能用撕心裂肺來形容,痛得幾乎動彈不得,渾身冷汗。而像萊昂剛剛那樣用拳頭捶,搞不好也會引起他的心痛發作。
這種滋味絕不是好受的,但是龍瀾情願接受。
也許正如白幽靈所說,他已經懂得了恨,後來又終於明白了愛。他已經為他的恨付出了沈重代價,而現在,他只是為他的愛付出代價。
這種代價再苦痛,他也甘之如飴。
他注視著面前失而復得的愛人,注意到人嘴角邊的血跡,他問:「你吃過東西了?還餓不餓?」
「有點。」萊昂答道。
「拿去。」龍瀾把手裡的東西遞給萊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