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若我不是朱宣的轉世,你可會真的願意接近當初那個一無所有的我?”宣子方一點思考的餘地都沒有留給對方,又道:“若是真的喜歡,你又花了多少時間去了解我?你總說我的眼中沒有你,然而你又是否清楚為何我在無上宗時靈根不全,我的元神是何時回到這副身體中的,元神又是何時補全的?”
“我……”喻初塵一時語塞。
宣子方撥開他的手,走到空地上,抬手在虛空中劃了一道。漸漸地,虛空中出現了一方古樸的祭壇,圓形的祭壇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卻透著一股蒼涼古樸的混沌之力。
喻初塵的眼睛倏然睜大。
“你不是一直想以天軌助句芒麼?算計了我的出生,掌控了魔族那麼多年,將修真界攪得魔興道衰,妖族也成功地當了你們的靶子,而且如今連仙族都快被你們屠光了……”宣子方回過頭,臉上任何充滿怨艾的表情都沒有,只是帶著淡淡的笑意道:“這便是天軌,你一直在等的東西。”
喻初塵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子方……師兄……?”
“你對天軌的瞭解有多少?”宣子方不等喻初塵回答,像是自問自答般喃喃道:“我只知道,在進入煉虛境界以來,腦海中不斷地在重複一句話——操弄天道者,天地不存。”一邊說著,宣子方一邊緩步走上了祭壇。
“等、等一下——!”喻初塵緊張地喊道,伸出手想要抓住宣子方,卻被祭壇的結界給擋開:“你停下來!別上去!”
“最後再告訴你一件事吧……”宣子方目光和藹地看向了喻初塵,彷彿這世間再沒有什麼能撼動他的心:“這天地間,從來就沒有什麼事情是既定的。生老病死,滄海桑田,連天地都有盡數,從來就不可能會有天道規定了只能存四族的說法。這世上,只有順其自然,適者生存。所謂的天機,不過是天道可能演化的一種結果而已。句芒或許會因仙族的覆滅而得到更多的生存空間,然而因果迴圈,這些罪孽,到底還是會由句芒承擔……正因為我與句芒有此淵源,所以我才會出現在此,將一滴心血的因,換以平衡天地秩序,減少你們的殺孽。”
說著,宣子方一步一步地踏上祭壇,每踏一步,喻初塵便覺得自己的心沉了一分。
漸漸地,宣子方身上的氣息與祭壇周圍那種混沌蒼涼的氣息慢慢地融合起來,聖潔的光芒中,宣子方以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音量道:“唉……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光芒漸盛,刺痛了喻初塵的眼睛。
“不——!”
“子方!”
就在祭壇逐漸消失的時候,桃林闖入一人,形容狼狽,渾身浴血。那人手中近乎透明的劍被染成了暗紅色,上面還滴著血,冷豔的臉上滿是震驚。與他一同進入桃園的,還有另一名背上生了雙翅的青年,那青年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也沒有去管青袍的修者,徑直走向了喻初塵。
“初塵,朱宣大人為我們開了天軌?”青年笑道:“太好了,此戰句芒必勝!”
喻初塵呆愣地站在原地,猛地轉過頭揪著青年的衣襟,神情有些瘋狂,歇斯底里道:“哥!你沒有跟我說過,開啟天軌會讓他永遠消失!他是朱宣的轉世,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他跟我說了很多……我失去了他……操弄天道者,天地不存……”
青年奇怪地看著他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他指了一個方向,面露喜色道:“你看!”
喻初塵順著青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天地散發出一片澄明之光。光芒籠罩之處,破敗的城池中久積不散的死氣與怨氣消失無蹤;陰雲驅散,乾涸的土地上枯萎的植物重新染上了綠意;大地沐浴在一片祥和之光中,殺戮所帶來的戾氣逐漸消無。
九天之上,被戰火毀去的靈源靈脈重新修復。
天元大陸偏遠的一隅,句芒族的棲息之地也被這澄澈明淨的光芒籠罩著,剛出生的族人身上淺淺地存了一絲靈氣。
喻初塵目光呆滯地看著這一切,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不要以為子方做了這些,你們闖出來的禍就不需要收拾了。”蘇紀細細地擦拭著手中的鋒雪劍,渾身冰冷之氣,臉上神色卻已沒有了悲痛。他站在祭壇消失之處慢慢道:“你們只是想活下去,而不是毀了這天地。不管是什麼人,總要為他做的事情負責,子方承擔了他該承擔的一切,你們呢?”
蘇紀漠然地看著臉上喜色漸退的青年,與蒼白著一張臉的喻初塵,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桃林。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