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往裡掃貨,全是一卷一卷的絕緣膠帶。
萬回察看清單,一隻手也在幫他,“說了不生氣了。”他發現清單反面,有幾行像是刺青寫的算式,弄不懂要做什麼。
哨馬笑了一下,“吶,上面還寫什麼?”
“哦,一隻急救包,檢查東西是否齊全,一盒……嗯?止痛劑?他怎麼還搞這個?”萬回有些責惱地皺起眉。
“醫療室在前邊,來吧。”哨馬寬慰式的拍了他一把,走到了他前面。
電筒的光筆直射向前方,整條通道里還是深幽幽的,加之這裡才剛死過人,有點毛骨悚然。
萬回跟緊住哨馬,像是為了緩解這種氣氛,也出於內心的某種隱憂,“真的決定,要離開這裡了?你說我們離開這兒以後,往哪走,我們又不可能把所有物資都帶上。”
哨馬稍側過頭,“留下也是死,不如拼一拼。”
“我看你,還挺容易相信人的。”萬回這麼說,是指他發現凡事,哨馬幾乎對刺青言聽計從,與其說缺乏考慮,不如說壓根就不過腦子。
“我不像你們想事情那麼複雜,”哨馬倒是爽利的回答,“我信誰,就認準了,一條道走到黑。”
醫療室到了,兩人開啟門。有股挺強烈的噁心的氣味,從廁所方向飄過來,萬回朝那邊望了一眼,一片黑暗。
哨馬拿起一瓶藥,在耳邊搖搖,扔進包裡,他讓萬回去找止痛劑,因為他不認得上面的字。
這裡太亂,架子一排連一排,萬回只能挨個摸過去,他舉著手電,逐漸走進架子深處,不時回身看一眼,確保哨馬還在。
要麼是這兒沒有止痛劑,萬迴心裡思忖,他已經來到了架子的最末一排。
不過很快,他的手電一晃過去,就照到了一盒印有止痛劑字樣的藥品,它就靜靜地放在最底層的角落,蒙著灰。
他趕忙上前,正要彎腰去拿,忽然,啪嘰一聲,他的腳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里,他低頭,抬起腳,看到地面粼粼的反光。
有一秒鐘他還以為那是血,但馬上鎮定下來,發現只不過是普通的水,因為光線的關係,顯成了黑色。
然而這還是令他感到有些奇怪,方艙裡一直都很乾燥,這水是從哪兒來的。
正當他躊躇該不該喊哨馬來看,哨馬已經過來了。
他將那盒止痛劑交給哨馬,然後示意了一下,讓他看地上那灘水。
不止那灘水,整片腳下的地面,都似乎溼漉漉的。哨馬顯然也好奇起來,接過電筒,趴在地上,臉湊近架子底下
那道縫,水好像從那裡淌出來。
萬回有點緊張,有點沒來由的,他看著手電筒的光,在架子下掃過了一遍。
哨馬站起身,拍拍手,推了一下架子,架子是固定於牆壁的,推不動,萬回看出哨馬起身後,神色就不同了。
“怎麼?”他問。
“牆角全是水,積滿了水。”哨馬蹙著眉。
萬回意識到這上下兩組方艙群,由於外部一根吊纜鬆脫,實際是傾斜的,只不過越接近巖壁外部,傾斜角度越大,反之,在裡面,一般完全沒有影響,或者說迅速適應,人就很難再對這類細節有所察覺。
但水不同,水往低處流,即使坡度再小,所以全積到了傾斜的一側牆根。
哨馬與萬回,面面相看,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方艙是不是進水了。
牆壁沒潮,表明這水不是從上面流下來的,是從下方冒上來。
這便相當不妙。
反應更快一步的是哨馬,他一把拉起萬回,出了醫療室,向整組方艙的進出口,快步走去,到後來兩人小跑起來。
接近方艙前部,他們聽見一種隱隱的轟鳴,因為周圍牆壁構建特殊,這種聲音難以辨清來源,四周空氣猶如繃緊的鼓面,面板已感受到輕微震動。
萬回當即的反應是地震了,或者是岩層的塌方,岩層一塌,他們就會被活埋。
哨馬衝到門前,門上有一塊巴掌大的,強化玻璃視窗,哨馬兩手環住臉,貼在上面張望。他們腳下,已經踩在那段,懸於崖壁的艙體前端。
萬回感覺,像站在搖晃的船舷。
“媽的,看不清。”哨馬用手電照,光線給雙層玻璃反射回來。
“開啟門!”萬回道。
雖然有風險,哨馬還是立即同意,兩人用力拉開大門,一股冷風夾雜著水霧,頓時湧了進來,撲了人一頭一臉。
門外既是無邊的黑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