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縝密?
一提起何嵐,第一個浮現在向日腦海裡的便是他白痴似的燦爛笑容,怎麼看都是個大大咧咧的傢伙。但聽白石楠這麼一說,他仔細一想,卻發現好像是這麼回事。
他開始回想他們同桌兩年多以來的一些事情:有一次面對剛從老師那兒搬回來的試卷,何嵐隨手一抽,就幫他拿到他的那張;雖然他經常借他的作業去抄,但是每次總會指出他這裡那裡的錯誤;他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心情如何;就連之前蹭車都是為了擋在他面前不讓他吹冷風……類似的還有很多很多,到了最後向日驚訝的物件都不再是細節的內容,而是這麼多的細節他居然到現在才發現。
可是,她為什麼跟他說這個?
向日看著白石楠,想起何嵐之前對她的評價,突然覺得他們才是真正互相瞭解的人。
見對方還是一臉懵懂,白石楠極輕地撥出一口氣,竟像是嘆息。
“總之我只說一句,”她最後說,“那魂鎖本來應該是給我的。這下你明白了吧?”
*
後來向日按照白石楠給他的地址去了何家的住宅。那個地方不是何嵐在平安街附近的公寓,也不是上次見何爺爺最後一面的民房,而是市中心附近的某個花園小區。據她說,那裡才是何家在南京的本宅。
路上老天爺居然很不給面子地下起雨來,還好不算太大,他把校服外套脫下來,蓋在車後座的書堆上。
何家的本宅是一座獨立的別墅式公寓。向日把腳踏車停在庭院前,抱著書前去按門鈴。開門的是一個傭人模樣的阿姨,見了來人,一副吃驚的樣子。
向日告訴她自己是何嵐的同學,幫他把書送來。她禮貌地道謝,說少爺不在,讓他把書留下就可以了。他心裡不由得大失所望,灰溜溜地轉身正要離開,卻聽見裡面傳來女人的聲音:
“是誰來了?怎麼不請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腆著大肚子的女人就從玄關處走出來。她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的年紀,長髮優雅地盤在腦後,上下打量著他。
向日渾身都是雨水,又髒又溼,這麼一副狼狽的樣子,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
女人臉上帶著溫和的笑,知道他是何嵐的同學之後,便把他請進屋裡,給他一塊乾淨的大毛巾擦身,又讓傭人阿姨給他倒熱水。
向日一邊吮著熱水,一邊環視裝飾得古典雅緻的客廳,最後把目光落在坐在對面的女人身上。她看起來一副女主人的做派,是何嵐的母親嗎?也太年輕了吧?
他們坐在沙發上聊了起來,她問一句,他答一句。她自我介紹說自己是何嵐的繼母,讓向日叫她雲姨就好。聊了十幾分鍾,他坐不住了,起身告辭。她卻很熱情地留他下來吃晚飯,說家裡好不容易來了客人,一定要好好招待。
正說著,傭人阿姨就扶著何奶奶下樓來,雲姨見到自己的婆婆,立即噤了聲。何奶奶也不理兒媳,直接看向他。他連忙站起來向她問好。
她點點頭,緩緩坐在沙發上,還沒開口說話就有一股強大的氣場。
“向日,勞煩你幫阿嵐送書回來,我代他謝謝你了。”她不緊不慢地說,“說起來,阿嵐也有東西要給你呢。”
她說著朝傭人阿姨使了使眼色,後者會意走開,很快就拿著一個精緻的紙袋子回來。
向日正疑惑著那會是什麼,低頭一看,頓時覺得心裡一涼:是他之前送他的圍巾。
再抬頭看看何奶奶,只見她目光平靜,也不再說什麼,起身就要上樓。
“等一下,何奶奶。”向日叫住她,把口袋裡一直小心收好的錦囊掏出來,“我聽說這對何家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我不能隨便收下,這就還給你們。”
何奶奶直勾勾地盯著他,半晌沒說話,最後嘆息似的搖搖頭,讓雲姨把東西收起來。後來離開的時候,雲姨一路把他送到門口,讓他帶把傘走,他搖搖頭,笑著向她道謝。那時雨已經停了,他提著裝圍巾的袋子一頭扎進外面漸暗的天色裡,騎上溼淋淋的車子,落荒而逃。
一路上腦子是空的,只是不停地想起那傢伙在樓下最後的揮手和微笑。
真的就這麼訣別了嗎?
向日之前從來沒有考慮過何嵐在自己心裡的分量。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時何嵐友好地向他自我介紹,他卻只回了一句冷淡的“你好”。沒想到那傢伙跟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樣,不但沒有被他故意假裝的冷淡趕跑,反而越來越喜歡逗他,還給他取了“阿葵”這個綽號,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