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掀開，那是一雙如同烈焰燃燒於其中的眸子，失去了初見時的地獄一般的陰沉冰冷，有些空，有些迷茫。
他的目光和司淺旭對上，淡淡地用眼神表示詢問。
百里夢鄢站在自家戀人身後，事不關己的模樣。
斟酌了一下，沒有更婉轉的說法，司淺旭只好直接道：“我看見沙華了。”
曼珠的身子顫了顫，有那麼一瞬間，他的雙眸由那烈焰的紅轉變成了一片蒼茫的白，無數的風雪在其中肆虐，鋪天蓋地席捲了整個腦海。
隨後，沉寂了下去。
沒有欣喜若狂的喜悅，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沒有大石放下的輕鬆，沒有……什麼都沒有。
曇花一現的神色落下之後，曼珠的心情彷彿恢復了沉靜，波瀾不動，再也沒有了任何表示。
他的聲音還是淡淡的，問：“他還活著？”
“……嗯。”
此後無話。
這一點出乎了另外兩人的意料，百里夢鄢和司淺旭禁不住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滿滿的困惑。
這是怎麼了？
“那個……沙華讓我告訴你，他很好。”年輕的歷史研究者只好自己開口接下話題，“還有一句詞，花開葉落無雙生，相思相念永不負。”
曼珠闔上了眼睛，掩蓋了全部的情緒，卻還是那句話：“我知道了，謝謝。”
司淺旭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淡然，還有那一聲謝謝！
冰冷如曼珠，居然也會道歉？！
百里夢鄢皺了皺眉頭，他總覺得，經過上一次沙華的生死不明之後，醒來了的曼珠有些怪怪的，像是隱藏在那層暴戾的面具下的本性突然流露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好事是壞事……
司淺旭盯著紅衣少年許久，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微微挫敗地拉著百里夢鄢，帶上門，轉身離開了。
走到客廳，術士先生不解地問：“為什麼不告訴他，沙華不能說話了？”
面容靈靜的男人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件事絕對不可以告訴曼珠。”直覺的，沙華的這一變化會給那個少年帶來毀滅性的傷害。
到時候，後果恐怕讓人難以承擔……
客房，最後一抹餘輝消失在了地平線上，房間裡沒有開燈，晦暗的光線也掩飾不住那一身妖異的紅。
花開葉落無雙生，相思相念永不負。
沙華，你是怕了嗎？
沙華，你是不是準備放棄了？
沙華，無數個生生世世都過去了，你現在才打算放棄嗎？
疼痛，從右肋處開始升起，一點一點地覆蓋了胸膛，蔓延至了全身。
少年的額頭之間淌下了涓涓的冷汗，眉宇之間因為疼痛而緊緊地蹙了起來，漸漸暈開了一分陰沉的冰冷。
我感覺到了……
沙華，我能感覺到了，彼此之間那隔絕了空間和時間的瘋狂的思念……
那麼，為什麼，你不敢再孤注一擲試試看？
為什麼要放棄？
額前的發被冷汗潤溼，黏成一撮一撮的，汗滴如淚，一點一滴地掉落，潤溼了地板。
當年，是誰大聲而憤怒地向神宣告，我們的愛情能夠生生世世永恆不朽？
當年，是誰在神的詛咒之下宣告，即使身在彼岸，花開千年，葉落千年，但是除非天地毀滅，否則曼珠沙華終有相聚的一天？
當年，是誰信誓旦旦字字篤定地說，曼珠，花開葉落無雙生，相思相念永不負？
終究是，忍不住，淚如雨落。
我們說好的，生生世世的諾言。
沙華，不到最後一刻，我不允許，你如此輕易地放棄。
絕不……
自從知道了那天沙華未死的訊息之後，曼珠再也沒有出過房門，安靜得別說鬧事，就連存在感都降低到幾乎可以讓人忽略了。
但是很乖，沒有絕食，沒有尋死覓活。
說實話，這麼一比較，司淺旭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一身陰沉的紅衣少年。
至少，那個他還有一個為之憤怒和悲傷的牽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神情木然。
對著浴室裡的鏡子，抹去了上面在沐浴時沾染的濛濛水霧，司淺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篤，篤，篤。”三聲輕輕的禮貌的敲門聲從外面傳來。
面容靈靜的男人立刻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