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他們一輩子都生活在石頭城裡,在這個城池最寂寞的時候,他們不離不棄地守護著。直到有一天,喪屍來了,H市的人來了,很多外來人來了,然後這個石頭城,一天一天地改變,變得不再像是他們的家園。
他們已經不再去西面取糧了,因為喪屍們變得越來越厲害,他們動作敏捷,力量強大,感官也越來越敏銳,如果還想前一年派車隊出去,那絕對是有去無回。石頭城裡,只有一下家裡的院子足夠大的人家,才能種上一點糧食,宗原他們也種了一些。
兩年前的那個冬天,H市的直升機不知道因為什麼在長達兩個月的時間裡都沒有去過石頭城,宗原跟阿道還有胖子一家跟歐陽格,每天只能靠著後院種的那一點點東西填肚子。
然後有一天,一個老太婆佝僂著腰,拍響了他們家的大門,她跟宗原說:“年輕人,我還欠你一個冬天的紅薯呢。”
剛到石頭城的那年秋天,宗原從一個老太婆那裡買了一簍子紅薯回去,當時崔嫂說那紅薯不好,宗原有些尷尬,但是他還是不吭不響地把裝紅薯用的那個籮筐還給了那個老太婆。
在宗原看來,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一個有手有腳的年輕人,怎麼能跟一個老太太計較呢?當時那個老太太還一個勁兒地跟他說,冬天裡要是想吃紅薯了就去她家拿。宗原並沒有當真,只當是一句平常的客套話,之前他做過好年業務員,這種客套話自個兒也沒少說。
讓人想不到的是,那個老人卻記住了宗原,並且在一年之後,兌現自己的諾言,往他們家送了一個冬天的紅薯。老人有一個大院子,她在裡頭種了很多吃的,平日裡還有別人幫襯著,她一個人並不怎麼吃的完。
記得他們吃第一頓紅薯的時候,崔嫂一邊啃著那些帶蟲眼的紅薯,一邊掉眼淚,說她在農村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的紅薯。
宗原加快腳下的步伐,最近那老太太年紀大了,行動越發不方便起來。他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老人年輕的時候,耍得一手漂亮是雙刀,之前帶他們來石頭城的那個陳嬸,也是這個老人教出來的弟子。
“花姐,今天覺得咋樣?”宗原一院子,就看到老人正坐在屋前乘涼呢。
“沒大沒小。”老人手裡的那把蒲扇一甩,迎著宗原的額頭就拍了過來,宗原一閃身伸出一隻手接住,然後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把手裡提著的晚飯擺上。
這個宗原嘴裡的“花姐”,年輕的時候確實是石頭城當仁不讓的第一美人,只是那兩把雙刀耍得極其潑辣,沒哪個男人敢招惹她,好不容易到三十多歲才遇到一個合適的人,卻終究也只是陪著她過了二十年。
老人膝下無兒無女,但是有幾個孝順徒弟,這個月輪到宗原給老太太送晚飯,他好幾個月才能輪到一次,而且一天裡他只要送一餐,另外兩餐有別人送著呢,大家說一天三頓分開送,吃著不同的口味,不容易膩。
“崔嫂給你燉了點銀耳,你吃吃看。”老人不愛吃肉食,對銀耳倒是情有獨鍾。
“哎喲,這得花多少晶核才能換得來啊?”老人笑眯眯地接過宗原手裡的燉盅,倒也不跟他客氣。
“你徒弟我現在也是石頭城一高手了,弄點晶核給花姐換銀耳吃,還還不是隨隨便便的事兒。”宗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邊上,整個人斜斜地靠在竹椅上,一派鬆散隨性。
“別坐了,去,到空地上去耍耍刀。”老太太一邊悠閒地在陰涼處吃著銀耳,一邊指使宗原出去流汗。
“這屁股都還沒坐熱呢。”
“別耍賴了,三十好幾的人了,老太婆我一大班弟子,現在也就是對著你的時候才指點一二,擱別人那裡,求都求不來呢。”
“這不是咱入門晚嘛。”宗原跟著他師父學刀也就從前年冬天啃紅薯那會兒開始的,這入門時間,算算真還沒多久。
“老太婆我時日不多了,既然收了你這麼個弟子,就總該教出點樣子出來,這活兒幹得不上不下的,我在土裡頭也睡得不安穩。”
“啥不上不下的啊?師父啊,您老就一邊吃著銀耳,一邊看徒弟給你耍刀,看得開胃了呢,就多吃兩口崔嫂給你弄的炸醬麵,你看你,最近吃的什麼啊,就那兩口能填肚子嗎?”宗原說著就拔出別在腰間的那對不長不短的雙刀開練了。
眼看著又要到秋天,這會兒的石頭城倒也涼快,宗原的雙刀耍得虎虎生威,老太太一邊吃著甜湯,一邊看著,覺得嘴裡是甜的,心裡也是甜的。
一個小時之後,宗原抹抹汗水坐回到椅子上,老人給他提了幾點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