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溫熱粘稠,紅的扎眼。腦袋上方的燈籠沒有滅,照在滿了血的手上,活像是地獄裡伸出來的鬼手。
原來,自己的結局,還是不由自己。
斷九墨覺得身子越來越沉,地底下有什麼東西在拉自己,讓自己不由自主的趴上去。
好些個陌生的畫面,爭先恐後的跳進腦海裡。
那些堆積如山的屍體,自己似乎一點都不恐懼,還帶了莫名的親切感。
是什麼想要佔據自己的思緒,一團光,一團柔和的光。
那團光的背後,有個身影在告誡,“別給我惹禍!”
☆、第三十一節
胸口的那個窟窿,刺的不準,偏離了斷九墨長的一般的心臟位置,他坐在地上,只是因為疼。他腦子裡渾渾噩噩的一鍋粥,也是因為疼。
院子裡的腥甜味道越來越重,燻得斷九墨無處可躲。
被自己踢了一腳的黑衣人緩了過來,對著胸口的另一邊也刺了過去。
兩柄秋水長劍,再算不得名劍,也好歹是把利器。斷九墨的仙根再怎麼深厚,此時也只是個凡人。
他也只能哼了一聲,望了一眼被拖出來扔在屍體頂端的管家,就倒了下去。
他清楚的記得,這一院子的人白天說過,生是斷家的人,死是斷家的鬼。這下子,真的都成了斷家的鬼。不知道一會去了下邊,還能不能在一起做個伴。
鬼差大哥一下子來了五六個,手拿鏈子的,手拿棍棒的,分工明確,直接將這一眾男女老少圈了起來。
領頭的吃完最後一口雞腿,吐出一根骨頭,對著還在哭喊的丫鬟道,“別哭了,這就是你們的命。全府滅門,哪個月裡不有這麼幾家子,沒什麼冤的。走吧,哎,那邊那個,那個長的男不男女不女的那個,你過來!”
斷九墨剛扶起管家,發現自己被點了名。
低頭審視了自己一番,沒有穿錯衣服。摸摸臉蛋嗎,也沒有脂粉水彩的。那麼這個不男不女的稱呼,是怎麼回事?
領頭的鬼差鄙視的嘲諷道,“看你細皮嫩肉的,一定是他們的頭。長的這麼委婉,想必是做那行吧。”說完就朝著斷九墨的臉蛋上伸出了鬼爪子。
斷九墨有些嫌棄的一躲,那手一落空。
“你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躲?”領頭的鬼差顯然想要樹一樹自己的威信,把靠在身上的棍棒拿在手裡揮舞了幾下子,作勢要給他幾下子嚐嚐厲害。
身後一直在冷眼旁觀的一個鬼差幾步上前,在那領頭鬼差耳邊說了幾句,那領頭的立馬作罷。
“你確定是他?”棍棒正對著斷九墨。
“大哥,我記得清楚,確實是這小子。當時鬼帝大人還警告我們不許進去打擾。”說話的就是那個突然站出來說悄悄話的。
“怪不得這幅摸樣。也對,咱們鬼帝的口味,什麼時候俗套過?呵呵呵,走,把這些押送回去,我們找個地逍遙去。”鏈子幾條拼成一條,把大傢伙圍城一團,纏了三四圈,兩個鬼差各拽著一頭,不管身後的哀求聲和咒罵聲,直接拖著他們在尖銳無比的石尖上行走。
鬼的身子輕,一夥子加起來也沒有多少的重量。可是這麼粗暴的拉起就走,還是讓倒在地上的丫鬟小廝叫苦連天。
斷九墨的待遇倒是不錯,被安排在最中間,怎麼拖拉,也刮不到他,也累不到他,整個一重點保護物件。
斷九墨身前的小廝就苦了,身子本來就瘦小,在人堆裡顯不出自己就罷了,在鬼堆裡也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一路上不住的罵罵咧咧。
正罵的帶勁,領頭的鬼差突然帶著棍棒跑了過來,不由分說舉起棍棒就夯下去。
小廝的嗓子若是廢了,一定是這驚嚇的一嗓子狼嚎造成的。
棍棒確實落了下來,他額頭也確實被打了個包。讓他驚撥出聲的,是他家少爺,扭著身子要替自己擋的時候,也捎帶著捱了一棍子,然後就……消失了。
別說這個小廝,就是舉著棍棒準備第二下子的鬼差也傻了眼。在地府,除了灰飛煙滅,當著自己眼前消失的鬼魂,從古至今,從未有過。
難道他,灰飛煙滅了?
棍棒掉在自己的腳面上,那鬼差也抱著腦袋大喊起來,“啊!我什麼都沒幹!”
他們此時離桃止山的鬼門關不遠,大約再過一座橋,走上一盞茶就可以看到骷髏頭雕刻的大門。
鬼差的聲音太過洪亮,這地府的鬼門關被兩位鬼帝最近治理的又如此的安靜。這一嗓子無異於黑暗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