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琴秋從床上跳了起來,“讓他滾!”
“他從長老會那兒弄到了一份敕書,他媽的。”骨塔師匠罕見地咒罵了一句,“裡夏德在想什麼?”
維琴秋冷冷搖頭,“裡夏德根本沒在山上,埃米爾也根本就不是想讀骨。”
他知道骨塔不會讓他觸碰阿法納塞的骨殖——那是骨塔的禁令之一!那位總座大人的過世在家裡一直都是個禁忌性傳奇,知道的人已寥寥無幾。珂繆蘭臨終時下令,不準任何卓根提斯讀取阿法納塞的骨殖,當時所有人都訝異他為何留這樣一條遺命,想不到……
“他是替珂繆蘭殉葬的。”維琴秋冷淡地說,看著蕭未瀛一瞬間睜大了眼睛,“傳說他在主持珂繆蘭的火葬禮時,自己跳進了葬屍臺。”
灰飛煙滅,骨肉難分。
所以珂繆蘭的骨匣裡,盛的其實是兩個人的骨殖,而阿法納塞的骨匣里根本空空如也。珂繆蘭頒下那條禁令,不過是為了避免後人發現這個秘密。
蕭未瀛輕輕問,“所以誰都不知道關於他原形的猜測是不是真的,對麼?”
維琴秋和他對視一眼,微微點頭,“對,一直都有傳說阿法納塞大人是偷偷用了骨殖改過原形的卓根提斯,但始終不能證實。”
歐金紐輕聲說:“用卓根提斯骨殖入藥擅改原形,是死罪。”
所以我們死生一處,就算全世界都懷疑,又有誰動搖得了你的尊嚴?
維琴秋一拍床板,大怒,“他倆是這種關係,阿法納塞會去偷他老婆?!”
“不對,”蕭未瀛喃喃地按住他,“改形是死罪,針對的也只是活人,阿法納塞那一支既然都絕了,他還在乎什麼?”
維琴秋目光一閃,“珂繆蘭。”
“嗯?”
“當然了!替他改形的人……一定是珂繆蘭。”
像阿法納塞這種人——至少,根據傳說中那個喜怒無常莫測近妖的形象來想象——他當然不怕自己遺臭萬年還是被挫骨揚灰,如果這件事是他獨力完成,以他那個肆無忌憚的脾性,只怕不僅不會避諱,反倒會引為自得。
他默然隱匿,當然只會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的名聲。珂繆蘭雖然也是個百無禁忌的,卻極為重視家聲,當然容不得最默契信任的龍牙會總座身上傳出這種流言。而珂繆蘭身為巫師的魔力高過阿法納塞是不爭事實,如果做出這件事時,阿法納塞還沒有把握獨力改形而由珂繆蘭經手,半點不奇怪。
維琴秋氣急敗壞,“所以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倆有同生共死的默契,難道還共用一個女人?”
他再j□j不過地說出來,哈拉蘭布扶額不忍作聲,蕭未瀛的臉都白了。
以那兩人的放恣與乖張,當然……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吧?
歐金紐冷冷地說:“我覺得你們都想太多了。”
蕭未瀛向他投去感激一眼,歐金紐視若無睹,音調緩慢,“兩代之前的事,人都進了骨匣,還用得著你們操這個心。有這個功夫,莫不如去查查那個蛇狩師都知道了什麼。”
哈拉蘭布一凜,“小寶刺青的事……”
維琴秋嘆氣,“先等等吧。反正你在他身上下了蛛絲,原形不會輕易出來。”他看向歐金紐,笑容揶揄,“小寶給了你那麼一下子,你還向著他?”
歐金紐冷笑不作聲。
蕭攖虹在火蘭館後的花園裡游來逛去,一臉無聊,德拉加遠遠陪著他,他也不作聲,過半晌才無頭無尾地問,“你早就知道了吧?”
德拉加輕微點一點頭。
“那是怎麼回事?”他抬起潔白指尖凝視,又摸摸自己的脖子,“我記得有什麼咬了我一口……不,是條龍,黑色的龍。它咬住我的脖子,我以為要被它咬死了。”長長出一口氣,他聳聳肩,“那是怎麼回事?”
德拉加走到他身邊,“小寶,那是格拉。”
蕭攖虹沉默地呆了半晌,低低一句,“他媽的。”他轉身凝視德拉加,“我是什麼?我知道我不是龍,別瞞我。我外公的原形是龍,對吧?這意味著什麼,我根本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德拉加凝視他,“你依舊是北海蕭家的後代。”
蕭攖虹喃喃地,“這在你家可沒什麼用處,不是嗎?”既然我再也不能回去。
德拉加沉默地看著他,良久才低低地一句,“我會替你想辦法的。”
蕭攖虹頓時卡了殼,德拉加回首招來卓根提斯,告訴蕭攖虹,“我回藥塔一趟。”
蕭攖虹淡淡地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