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客廳裡,兩代尊主大人依舊沉默相對,良久維琴秋才笑了一聲,“這還真是……”
裡夏德明白他的猶豫,以這孩子的身份來歷,就算他當真是個卓根提斯,他家裡容得他永留梵比多山嗎?維奧雷拉家族又容得下他嗎?
倘若答案都是否定,那掀開他身上最深詭的秘密,又有什麼意義?
他忍不住也深思地看向維琴秋。
平心而論,將當家尊主的位子交給面前這俊俏小子——當然當年他還只是個美貌的小男孩,那時的裡夏德也並非沒半點猶豫。藥塔中人從來不在當家尊主繼承人考量範圍內,家族無人不知。
但維琴秋就是能破了這個例。
二十年後,昔日高傲弔詭近似妖魔的少年已滿目滄桑,他面對了同當初的裡夏德一樣的謎題。
選?還是不選?對?還是不對?
世事不如意者總是十之八九,他看中的人不肯循序而行,從未注目過的妖異卻在千萬裡之外的北海之濱冰雪之下,徐徐地開出花來。
“他會是條龍嗎?”裡夏德輕聲喃喃,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對蕭攖虹發生了好奇。
他是珂繆蘭?維奧雷拉的嫡親外孫,不是嗎?
維琴秋搖搖頭,“不知道。”他彷彿有些興味索然,換了話題,“老大,你看格拉齊安……”
“歐金紐沒替他申請職位,對吧?”
維琴秋點頭。那位神秘兮兮的刑塔師匠大人,彷彿刻意要藏著掖著他這個出奇的小徒弟,卻肯帶去試探蕭攖虹……
維琴秋忍不住冷笑,“我得跟他談談。”
“你要小心,維錦。”
維琴秋抬頭盯住他的眼睛,“老大?”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也知道你知道,但我還得再囉嗦一遍:如果未來的龍牙會總座和當家尊主不能互相信任……不用我說,你知道那後果。”
維琴秋出奇地耐心,馴服點了點頭,“我明白。”
他側耳傾聽,“你家裡人回來了。”
裡夏德自然早聽到了,也不作聲,等妻子和女兒走進客廳,向維琴秋行了禮,這才淡淡吩咐女兒倒茶。
茶水送到面前,維琴秋緊緊看了女孩幾眼,才笑說:“我記得佩西婭今年十八歲了。”
女孩微微一怔,隨即會意過來,臉頰頓時泛起淡淡潮紅,卻沒躲開,主動岔開話題,“剛才在大路上,看見了蕭家的小勳爵和格拉齊安。”
“哦?小寶有沒有惹你不開心?”
佩西婭失笑,“主上……我一個山裡的野丫頭,倒怕自己得罪了勳爵大人呢。”
又說了幾句閒話,她鞠躬退去,剛一離開房間,裡夏德便笑了,“又打什麼鬼主意?”
維琴秋略略有些悵惘,“多好的一對,佩西婭和德拉加。”
當了裡夏德他毫不諱言,反正也早起過這心思,佩西婭自不必說,族長大人獨養女兒,高貴無極,德拉加的出身在家族裡也不是秘密,十分矜貴,五歲的年齡差也是剛好,德拉加雖然不是什麼美男子,勝在挺拔安靜,不卑不亢,配佩西婭也說得過去。
要是他肯乖乖去骨塔修業,期滿後再進龍牙會實習,魔法與身手都打磨出來,假以時日,當家尊主的位子怕不是他的?再娶了裡夏德的女兒,簡直是板上釘釘的一重保險。
裡夏德作勢板臉罵他,“拿我女兒當什麼?”
維琴秋笑,“當籌碼,黃金羅盤上的黃金籌碼。”
裡夏德嘆氣,“死小子。”
“您放心,我肯定替佩西婭安排個好歸宿。”他笑了笑,“雖然我一直沒學會怎麼當爹。”
卡爾曼一眼看見慢悠悠走上山來的人影,頓時呆了。
格拉齊安走進火蘭館正門,從他面前走過,一言不發筆直進了龍鱗館,所有守護在外的卓根提斯——無論狼林或龍牙會,個個目瞪口呆,目送他揹著蕭攖虹上樓去。
腳步一停,他退回來,生硬地問了句,“他的房間?”
卡爾曼回過神來,“……我帶你去!”一邊心花怒放地衝過去,小心翼翼問,“他怎麼昏了?”
“我打的。”
卡爾曼險些噎住,不敢再問,引著格拉齊安進了蕭攖虹房間,德拉加正坐在視窗翻書,抬頭看見這幅景象,微微變了顏色,“小寶!”
格拉齊安放蕭攖虹在長沙發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喝一口,門被踢開,安布羅斯捂著側胸撲進來,“小寶怎麼了?”
少年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