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在魔界的大地馳騁,雖抵抗重重,卻已經佔領了魔界的上三層。
而第四層的索多瑪城雖不處於魔族的腹地,此時卻駐守著魔族的三個魔王。
索多瑪城懸浮在空中,周圍魔氣滔天,濃雲漫漫,雷電交加。引動的漆黑濃霧中似有海潮般的暗流湧動,壓力逼人,魔氣彌天。三個魔王的禁制結界相互疊加,竟讓這個魔城黑洞一般在漫天聖焰中巍然屹立。
光明與黑暗的漫長對峙中,無數天使和魔族的鮮血雨一般地灑落,使魔城索多瑪的周圍漫溢位凜冽絕望的紅光,如同一片妖冶詭異的死域。
他遠遠地望著,看著血色不斷地蔓延,光芒墜落不止。
直到那記憶裡永不磨滅的一刻。
魔城的三層結界在天界強大的攻勢下終於只剩下最後一重,然而天使軍還沒來得及高興,索多瑪的結界上空突然衝出三道鬼魅般的身影。
於此同時,拉貴爾自魔王們的結界空間內落了下來,在天空拖曳出一條無比明亮的弧線。像墜落的流星。
耳邊忽然傳來魔獸轟然的咆哮和能量的撞擊聲,以及魔族瘋狂的叫囂。震盪心魄。
在天使長墜落的頃刻,天使軍忽現頹勢。黑色的濃霧再次漫起,魔氣重新匯聚。惡魔軍已經著手再次修補結界,準備抵抗到底。
他的眼中滑過那顆流星。
到處是血。
血色映紅了他冰藍色的眼睛。
他不敢相信墜落的會是拉貴爾。
一瞬間曾經的憤怒與怨懟如冰而釋,他本能地衝上天空,托住拉貴爾墜落的滿是血與傷痕的身體。
拉貴爾的六道光翼已近乎散盡,只餘翅根處的淡淡光華,就好像在墜落時燃盡的焰火,沒留下什麼痕跡。葉脈似的光痕自他的臉散佈全身,使他看來就像一個碎裂的瓷器。他的靈核受到毀滅性的重創,此時已無半點生氣了。
“路西菲爾……”拉貴爾無力地低喚,眼中晃過一片殘影。他的身體越來越輕,漸漸變得朦朧。
“拉貴爾……”路西菲爾半跪在虛空,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那次他哭泣時一樣。
“對不起,一直是我太自私。”拉貴爾臉上寫滿執著、歉疚、期待等等過於複雜的東西:“你愛過我麼?哪怕只有一會兒。”
“……我不知道。”也許這個時候該欺騙他、安慰他,可在片刻的遲疑後,他卻只是說出了這樣狠絕的話。
拉貴爾的眼神裡並沒有波瀾,仿如萬籟俱寂的夜空下沉靜的湖泊。沉靜得可怕而悲傷。
“其實拉結爾曾說過,你也是天生的六翼天使……是力量最接近神的人。”拉貴爾嘴角勾動一縷微笑,牽動著臉上的光痕也跟著扭動了一下,好似要努力地把悲傷隱去,卻更加傷感,“所以,你將是這場戰爭的異數,我們……一定會勝利的。”毀滅與希望相伴,很詭異。
“別說了,生命之樹會讓你復活的,對不對?”他無能為力,只能緊緊擁著他。他知道生命之樹也救不了拉貴爾,可還是用這個來安慰他。
“我的靈核已碎……沒用了。”拉貴爾慘淡一笑,用最後的力量動了動手指。
銳鳴聲落,一道熾烈的光芒沒入拉貴爾的手掌中,卻是燃燒著純白聖焰,劍身燒錄著金色符文,通體透明的光耀之劍。
“這柄劍是出征之時神賜予我的……現在……授予你。”拉貴爾執起他的手,將他的手覆在劍柄上:“現在你是天使軍的指揮官……”
這是遺言麼?他握著光耀之劍,心中一陣絞痛,一臉茫然。
“抓住這次機會,到你所愛之人的身邊去吧。”拉貴爾渙散的視線停在虛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依然仔細地叮囑:“什麼註定的背叛……其實我從不相信預言,只是把它作為留住你的藉口罷了。路西菲爾……命運始終……在你自己手裡……”
“命運……”他哽咽地複述。
他從沒想過會失去拉貴爾,好像他的存在是理所當然的。
而在即將失去的時刻,他終於懂得了曾經擁有的珍貴。
那些個沐浴著海風的日日夜夜,是誰將帶著體溫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
又是誰一次次悄悄續上斷了的琴絃,又一臉笑意地裝作與他無關呢?
在他沉溺在夢境中不可自拔的時候,是不是錯過了身邊實實在在也許會屬於他的愛情?
他已無從知道了。
再無機會。
他只感到無可挽回的軟弱,被命運碾壓的可怕,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