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豪漫不經心道:“陳少,聽說你真看上了一個服務員?為他把純色的經理給鬧出來了,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很有情趣嘛。”
陳恩燁毫無耐心地道:“有屁快放,我還有事。”
遊子豪無奈地笑了兩聲,接著說道:“好吧,到底是我的手下瞎胡鬧,那服務生就送你得了,你也是,身邊沒有個知冷知熱的小情兒,脾氣越來越暴躁——先慢點生氣,啊,我給你把那服務生資料也一併發了,是包養還是買斷,你自己看著辦了。”
陳恩燁眼前浮現出鳴夜懵懂的眼神,略停頓了片刻,含糊地嗯了一聲道:“還有,你那個姓章的經理。”
“啊?”遊子豪詫異道,“不是吧,那章宏都三十多了,你連他都看上了?”
“少扯淡,”陳恩燁暴躁地罵了一句,“那姓章的挺有意思,無根無據的能站住腳跟,你替我看兩天。他要是能把那姓劉的徹底搞垮,藉著這個機會安插自己的人脈,那我就不要了;他要是有本事保住姓劉的,假裝繼續三個經理競爭的局面,他就歸我了。”
遊子豪笑了一聲道:“喲,看上我手下的能臣幹吏了呀?我就把他放在底下磨礪磨礪,怎麼就叫你陳大少爺看上眼了呢……要不是他這回辦的確實不夠爽利,我還有些捨不得呢。章宏要是真有大能耐,把姓劉的手下那班底都給折騰整治了,你又待怎麼著?”
“那就是他手伸太長,”陳恩燁面無表情地道,“不但我不會要,你也會解僱了他。”
“成。聽你的,陳少,我這麼多年,暫時還沒見過比你更會瞧人的。”遊子豪慢悠悠說道,“既然你都這麼發話了,那就姑且看著吧。”
陳恩燁掛了電話,坐在真皮沙發上,抽了一支菸出來,看著女傭們悄無聲息地裝點燭光晚餐。
他並沒有發話,但是身邊聰明人總是絡繹不絕。光從他確實有那麼一絲維護封鳴夜的舉動當中,就猜出來,這一回陳大少確實有些心動了。
陳恩燁身邊的空位空了太多年了,甚至他家人都會認為:陳恩燁脾氣暴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身邊沒有死心塌地的愛人,或者哪怕是個玩物都好,姑且能分散掉他一點火氣呢?
只有陳恩燁自己知道,他就是看見人就煩而已。
他沉默地坐了好一會兒,看了眼時間,封鳴夜還是沒有到——不管他是自己來,還是依然站在純色陣營裡頭被送來,總之就是沒有來。
陳恩燁煩躁地掏出手機,翻起了記錄。
他錄下的不僅僅是那場對話裡,劉經理的發言,還有鳴夜的聲音。
“我沒有太多好說的……”這是鳴夜的第一句話。
“……們很厲害啊,還能控制陳少,讓他看上小關他就得看上小關。” 一直到鳴夜的最後一句話。
他的聲音始終平靜無波,就算是在錄音當中,也彷彿透著與世無爭的恬淡氣息。
陳恩燁將錄音聽了兩遍,忽然把手上沒有吸一口的煙就給掐了,一手握著手機,開始逐條地剪出來。他把鳴夜的聲音剪下在一個裡面,然後從頭到底地播放。
陳恩燁緊蹙的眉頭松融了一些,片刻後半閉起雙眼,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心裡毫無預兆地,驀然有些輕快起來。
陳恩燁罕見地在有外人在場時陷入了淺眠當中。
女傭們不敢繼續佈置客廳了,在領班的指揮下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因為陳少不允許自己睡覺的時候房內有別人在。
手機中一直在迴圈播放鳴夜的聲音。
陳恩燁闔著眼,眼皮下可以看見眼珠在緩緩轉動。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但心裡懶洋洋不願意驚醒過來,就在半夢半醒當中,在模糊又迷離的夢境裡走來走去。
他看見了年幼時候的一些事情。
看見年幼時最懼怕的東西:父親緊緊疊起的眉頭,向著自己罵道:“玩夠了沒有!讓你去考為什麼不去,啊?我給你路都已經準備好了,人都已經準備退了,你放著那個位置不坐,跟我說開公司?笑話!你那個破公司,沒有我的名號,你真以為能辦的起來?”
陳恩燁搖了搖頭,漠然道:“無聊。”
他轉身走開,看見旁邊站著異母弟弟不甘的眼神。陳恩燁懶得多看一眼,慢慢走了出去。
他穿過年幼時印象最深刻的長廊,走過青黃斑駁的草坪,猛地闖進了一片黑暗天幕當中。
流星的光芒一陣一陣,絡繹不絕地劃過漆黑的天空。陳恩燁走到眼前的灌木前,見到一個七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