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去不了——”
鳴夜微微睜大眼睛,憂鬱地想:我沒有在說童話啊,這都是真噠!這世界就是這麼奇妙嘛!說不定神在創造這個宇宙的時候就是剛看完一本童話故事呢……
他看著孟夏,愣了好一會兒才把她說的話聽明白,脫口而出道:“反過來了!”
孟夏一怔。
只聽鳴夜想也不想地說道:“你們都弄反了啊!怎麼會是用讀書來賺錢,攢夠了才去看這世界呢?攢錢才應該是為了讀書呀!”
孟夏下意識道:“你也要勸我去學習嗎?”
“可你為什麼牴觸學習啊?”鳴夜困惑地說道,“文字難道不是一場簡短的旅行嗎?如果你沒有能力,沒有時間,沒有條件出去親自看看這個世界,那也可以從先人的文字裡面摘取出他們看見的世界啊……書怎麼可能是專門用來折磨你們的呢,那樣的東西不叫書,叫廢紙!真正的書應該可以給懵懂的人揭露先賢們前赴後繼發現的宇宙真理,可以讓像你一樣的年輕人足不出戶地看見探索者們在茫茫黑暗裡摸索出的神秘珍奇,可以把值得普世地亙古地流傳下去的智慧結晶和歷史留給後人……”
鳴夜的話語哽住了,他與孟夏相對而視。
鳴夜心想:天啊,地球人發明出了最偉大的東西——文字,但是他們的幼崽卻以為讀書的最大用途是賺取生存物資——金錢!
孟夏心裡卻處於良久的顫慄當中,鳴夜的話語突然間為她黑暗的世界裡打通了一道豁口,從那豁口裡透露出一點渺茫的、幻覺般的晨曦。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這種事。
但孟夏驟然一聽之後,立刻能本能地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天啊……你是對的……”孟夏喃喃說道,“我把一切都往最討厭的角度去想……我在那個學校裡,不是為了跟那些人鬥,而是為了……那些不是廢紙的東西。”
她怔然站在原地。十多年來每一次慪氣,每一道被傷害留下的疤痕,每一絲因為對人的厭惡而對文字產生的厭惡,每個下定決心想過好自己人生的夜晚,和那個因為可悲可憐的自尊心又開始自甘墮落的自己……都毫無意義。
她親手丟掉的才是通向外面廣袤世界的鑰匙,她浪費了十多年人生的卻只是跟鞋子裡的石頭怨恨爭鬥。
孟夏吸了吸鼻子,許久後低低道:“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
鳴夜懷裡抱著她的小貓,將它抬起來與孟夏對視,片刻後露出一個淡淡的、安心的笑容:“吶,孟夏,有點冷了,我可不可以抱著你?”
孟夏抬頭看他,看見鳴夜和他懷裡那小奶貓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懵懂又深沉、憂傷又恬淡的眼睛。他們正專注地看著她,清澈的眼睛裡都在認真地說:孟夏,我想救你,讓我救你。
而孟夏用力地點了點頭。
鳴夜小心地走到過去,將小貓放在她肩上,然後輕輕伸出手,環住她瘦小的肩膀。
孟夏能感受到他的體溫,那種溫暖讓她禁不住眼眶發酸。孟夏努力回抱住鳴夜,又說道:“你為什麼不早點來?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鳴夜小聲說道:“對不起。”
孟夏抱著他,好一會兒後,忽然間嚎啕大哭起來。
鳴夜笨拙地拍了拍孟夏的後背,像地球人對待哭泣的孩子時都會下意識去做的那樣。
他們站在天台邊緣處輕輕擁抱,鳴夜聽見樓下傳來了呼喊聲,卻沒有聽清。他有些無措地向後退了一步,想把孟夏帶回來,不要站在這麼危險的位置。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鳴夜背後傳過來,把他連帶著孟夏狠狠往後一拉——
鳴夜和孟夏抱在一起,往天台內側跌了回去。
“哎——”
“嗷——”
兩人同時叫了一聲,七手八腳地摔在一起。小奶貓咪的一聲驚叫,下意識帶出了小爪子,牢牢抓在孟夏的衣服上,瑟瑟發抖。
孟夏艱難地支起身子,鳴夜摔得七葷八素,茫然仰頭去看。
剛把他倆拉回來的民警黑著一張臉,一手一個抓著手腕,又使勁往裡拽了一點。
“唉,唉……唉……”另一個民警接連不斷地嘆氣,“年紀輕輕的,何必這麼想不開呢。來,小姑娘,哎,你,把家裡電話報來,我們得通知你父母……唉,有啥好想不開的?”
孟夏使勁掙扎了一下:“……放開我!”
民警便放開她的手腕,改攬著她的肩膀,趕小雞似的推下天台。回過頭順便瞪了鳴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