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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一陣子,元觴才繼續說道:“再說,我也不想他看見自己那樣的衰老,我,我就想,拖得一時算一時。所幸他尚在昏迷中,我便想,若是讓他暫時看不見,那還好糊弄上一陣。你不是說過,就算分命之後身體有什麼異常,只要入妖地收集妖丹補命,快則數月,便可恢復,他根本不必知道發生過什麼。”
“那你為何要把那怪物封進他眼裡?還招來狼妖為奴?”
一提到狼妖和他姐姐,元觴的口吻一下子變得冷淡:“為什麼不能?我姐姐要劍,我便把她封入他眼裡,讓她時時刻刻看著,那劍在我手中,是她永遠也碰不到的;狼妖要人,我便讓他為奴,眼睜睜看她被封印,無法觸碰。他們折磨我十年,我只是要回報他們數月而已,很公平!”
“對裴德也公平?”
元觴想說什麼的模樣,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突然低頭一口咬在自己的胳膊上,下口那一個狠,血跟著就浸透出來,在本已血跡斑斑的衣服上再染一層。
他那個模樣,裴德擔心疫神再說上一句重話,他就要整個瘋了。
裴德正琢磨怎麼從衣袖裡出去,突然聽到一聲極近距的雷暴聲,黑雲壓頂,幾乎伸手能及,翻滾的雲氣相互交融,甚是驚人。
疫神略一沉吟:“那你慢慢等吧。”
看他竟然是要走的模樣。裴德那個急得啊,對著疫神大喊,疫神也不理,轉身就走。裴德被困在他的衣袖裡,毫無辦法,只見他身形飄逸,一下子掠過樹林,不多時,眼前出現了低低伏在地上的狼妖。
它已經命在旦夕,只艱難地看了這邊一眼,疫神道:“無妨,只是機會難得,我來看看天罰而已。你只當多了兩個觀眾。” 說罷,他揚揚衣袖,將裴德的魂魄半放出來。
狼妖愣愣地看著裴德,終是嘆口氣:“我對不起你。但我從未打算讓小姐借你的身體還魂,我說的是真的,我大限將至,投身為奴也只是博取再見小姐一次的機會而已。我也沒想過真成功了。只是沒想到——”
裴德正想問呢,自己失去意識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到如今,狼妖也不避諱什麼了。
當時狼妖扶著小姐,在院子裡坐著,他自知時日無多,只絮絮叨叨說著過往,沉浸在一個人的悲涼中,而小姐一直坐著,沒怎麼吭聲。
過了好久,狼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為小姐戴在頭上的釵,無端少了一根。
他一起疑,立刻發現小姐坐姿有點奇怪,雙手端正地放在膝蓋上,被桌面遮住了。他站起身來,立刻看到小姐一手緊握那根金釵,不斷地紮在她另一隻手上。只不過每扎一下,手上都是微微的光芒閃動,並無傷口。
“小姐!”狼妖驚呆了。
元觴所設下的封印,正在一次次保護他的身體不受傷害。可小姐這麼做,分明是在觸動了封印,元觴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按理說應該數日之後回返,可這下子必定正在急速返回。
狼妖愣住了,不知道小姐是作何打算,卻聽小姐陰沉著聲音道:“你不必擔心,我不會放過元觴的,醫仙在給你的藥膏里載入了他的力量,雖然不能解開封印,但起碼我可以移動他的封印一次。待會元觴來了,你先纏住了他,我自有辦法叫他生不如死。”
裴德終於大悟了,為何自己會突然醒來,為何自己眼睛突然恢復,卻換做喉嚨失聲,原來是小姐作祟,引得自己舉劍面對元觴,偏偏還頂著他姐姐的一張臉。
元觴那刻的暴怒和殺意,倒是明白了。
一切都怪他姐姐!那天殺的元觶!!
狼妖喘了口氣,定定看著裴德,像是明白他的想法,突然道:“你別怪小姐,是我一錯再錯,罪無可赦。小姐本是多好的人,你問問元觴,她多好,多美,多善良。都是我硬拉著她,不讓她離開人世,才惹出了這些禍端。我其實也知道,那已經不是小姐,可不管她是什麼,都是小姐因為我而變作如今模樣,我怎能棄她不顧。便是死,也讓我帶著她,有我顧著她。”
裴德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疫神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們倆就比吧,看誰更聖母。”
裴德被疫神一激,那脾氣就上來了,自己的性命就是被這幾個人給折騰掉的,可是如今上演這一出,好像誰都有苦處,誰都有心酸,便弄得好像自己活該一樣。
這TM什麼道理!
空中的黑雲幾乎已經壓低到了這片樹林的枝頭,疫神抬頭看了看,一揚手,急忙將裴德納入衣袖。他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