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餘遺力的嘲笑他,原來是這麼個愛哭鬼,憋了這麼多年是不是很辛苦?
其實並不是那麼痛,沒有了血液的肌膚冷得將神經麻痺,我聽到我顫顫抖抖的聲音,明明是想嘲笑他的,可是虛弱得像是一種溫柔。
我叫他不要哭,然後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那是和血液不通的溫熱,雖然我們的手都不乾淨。
我想我是快死了,因為我面前的他不像是他,他的頭髮像是籠罩著月光,眼睛像是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溪面,美麗的不似凡物。
這個瘦得乾巴巴的孩子一下子美得不可思議,他小心翼翼的抱著我不敢用盡,蒼白的嘴唇叫著“容姐姐”,聲音很輕:“你不要走。”
我明白我現在這情況叫回光返照,人死的時候總是這樣精神兩下,然後交代後事,死的時候不必那麼苦大仇深。
遊信顯然也很明白,所以他眼眶裡的水撲簌簌往下掉,有些正好落在我的眼眶裡,感染到哭泣的熱度。
我突然有些感慨,原來長得再漂亮他也還是一個孩子,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遊信,甚至變得更加脆弱了。
我用上所有的力量想給他一個回抱,卻無奈身體實在不聽使喚,彷彿還沒提起就已經落下,碰上另一種柔軟。
觸感很奇妙,柔軟卻同樣很堅硬,像是在豆腐心外炸了一層面殼,隔著一層膜,分開的指節讓我反應過來這是一隻手——一隻屬於死人的手。
我知道那是誰的,那是尤里的,可能遊信沒來之前,我的手是一直被這隻手拉住的。
他是為了保護我而死,但是那時已經晚了,我已經受了致命的傷,他的捨身讓我多吸了兩口氣,成為最後殘存的人,唯一值得可慶的是,將瀕臨發狂發瘋的遊信挽回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