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氣的皮球,精力從看不見的孔滲出,只剩一個皮囊。
“接下來,父皇要怎麼做?”他聽到自己問:“是不是該我上場了。”仗也打了,世界也疲倦了,如果現在又一個神邸出現,帶來光明和希望,和平和溫暖,他想就算是他,也會跪地頂禮膜拜的。
餓極了,食物成了最美;渴極了,水成了最貴。當萬里疆土下累了層層白骨,和平就成了最終的仰望。
這個信仰是誰並不重要,只要大力的宣傳配合得當的措施,就算是最荒謬的東西,都會是神物。沒有比讓被災難折磨得只剩絕望的人重拾希望更簡單的事情。
求生,是人天生的本能。
“這雙眼就是最好的證明。”蒼翼翔有些痴迷得看著那金色的眸子,感覺自己都快陷進到裡面:“羽兒,藍凌衣已經將當年的預言昭告天下,你只要一現世,就將是這個大陸地位最高的存在。”
神,可望而不可即。蒼羽陽看看自己的雙手雙腳,凡人一個。藍凌衣能說服耀金的國民,那麼赤焰清濯其它國家呢?
指不定耀金能冒出一個神,其他地方就能冒出上萬個神,到時候不用打仗,打假就忙不過來了。
當然這不是他應該操心的時候,蒼翼翔既然說出來就代表準備工作已經萬無一失了,沒道理他能想到,這個籌劃了十幾年的人會漏掉。
他,只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雖然答案几乎昭然若揭,但是每一寸肌膚,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就代表了兩個字――不甘。
心若不死,不是重生,就是徹底冷寂。蒼羽陽只求一個痛快。
黑色的花放在白天裡,也是光彩奪目的,山谷的地形遮蔽了大片的光,偶爾幾絲漏進來,也彷彿被花瓣吸收了亮度,蒼羽陽俯身摸了摸,沁涼的觸感直達心裡。
明明是吸收了一個人的生命才綻放的,為什麼感覺不到溫暖呢?
對花洩憤是不理智的,蒼羽陽收回手,卻沒有轉頭,勇氣有的時候也會用光的。
“桃粉和里亞是不是也在你的計劃之內?”蒼羽陽對著花兒開口,覺得自己真是一傻到底。
一個人要說實話,另一個人背身與否都沒有關係。
蒼羽陽很高興蒼翼翔還是猶豫了一下才說:“犧牲不可避免,就像……”
“就像戰場上計程車兵?”蒼羽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山谷中迴響,擲地有聲:“可是他們不是,他們只是普通的人,他們有親人有朋友,他們就想活下去!你怎麼就能這麼自私!”
蒼羽陽終是忍不住回頭,瞪視的目光帶著顯而易見的反對以及……失望,蒼翼翔心裡陡然一驚,雖然預料到有這個結果,臉還是黑了一半,紅色的眼燃著怒張的焰火。
“你這是在批評我?”蒼翼翔篤定地看著他,突然一笑又是那個手握天下事的帝王:“你別忘了,他們一個是你的侍女,一個還是耀金計程車兵,比起在庸碌的伺候中終老一身,比起在戰場上陣亡,現在……不是更有價值嗎?”
“你看。”蒼翼翔隨手指著周遭,美麗的花朵在微風中附和的點頭:“這裡在復活,這個世界核心的力量其實一直都是精靈之森,只要這裡恢復了,就代表大陸有救了,我們一直為之努力的不就是這些!”
“沒錯,”瞭解和接受原來真的不處在一個地平線,所謂忠言逆耳不過如此。蒼翼翔的話說得明晰,蒼羽陽幾乎都被他說服――這樣做是沒錯的,每個人都在說,桃粉和里亞是笑著走的,是不是他們也是認為是值得的?
只有他這個總是半路脫線了的人孜孜不倦的為已經發生的事情計較。
不,不是的,蒼羽陽默默對自己說,他接受不了的,不是這天命,也不是死亡,只是一個人。
是不是喜歡一個人就意味著想將他掌控在手心中,於是當某一天發現這個人和自己一直以為的截然不同時,世界就會塌陷,過去與將來岌岌可危,蒙上不真實的陰影。
蒼羽陽發現自己無法不懷疑蒼翼翔每一個行為的動機。他是不是也用了同樣的言語對每一個即將赴死的人這麼說,讓死亡變得從容,帶著咒語般的魔力?
“羽兒,一切都會好的。”話語擦著耳朵像是久違的六月清風,舒緩了一分燥意,蒼羽陽抬頭,眼神有些呆滯:“如果是我,你會怎麼辦?”
這是一句很費解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蒼翼翔卻很快明白,於是皺了眉頭。
如果是我,如果犧牲可以的得更有價值的勝利或者東西,你會怎麼辦?
蒼羽陽幾乎有些自虐得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