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對他這麼好過?
閻西顧反手就把手中的文書扔出去,砸在窗上。
這種東西,閻西顧在位的時候,從來沒認真對待過。只有判官才會一天到晚緊盯著不放,若不是因為天地自有常理、輪迴自由天數,三界早就亂套了。
不知道是不是閻西顧那一下子砸書的勁兒太大,床上的男人翻了個身,嘴上還嘟囔著什麼。
閻西顧抬眼看了床幔一眼,說:“醒了就起來吧。”
床上的人沒動靜,但閻西顧清楚的察覺到對方緊繃著身體。因為太過緊張,就連呼吸都停下來了。
閻西顧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再不起來,我就過去了。”
床上的人氣息又是一陣凌亂,好半晌之後,那人才坐起身。
床上的人並沒有立刻出來,而是坐在床上把頭髮和上衣都理好了之後,才慢慢地掀開床幔,走了出來。
雖然那張臉還是小道士那張臉,可已經不是那個人,不,應該說是已經不再完全是以前那個人。
氣質與神態,都已經完全與往日不同。
他理好衣服,上前一步站到了與閻西顧距離兩三米的地方,他雙手抱拳去微微衝著閻西顧抱了抱拳,微微鞠躬,“閻王爺。”
閻西顧點了點頭,對對方的溫文爾雅完全不驚訝,相反,他眼中滿是懷戀。這一幕,多少年沒見到了?
但一轉頭間,閻西顧又收回了那些懷戀的情緒,時間對於閻西顧來說,毫無意義。
懷戀,也毫無意義。
站在閻西顧面前的男人也不言語,只是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去看看那兩人是不是真的走了?”閻西顧說道。
“是。”男人扼首,出了門。
閻西顧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手中茶杯,這都多少年了,怎麼這還是沒半點兒張進啊?難喝就不說了,還一直不換個味兒。
晃神間,閻西顧彷彿看到了萬年前的場景,也是這屋子,也是這位置。
地府之中彼岸花常年不謝,地府的季節也就模糊了,但一旦到了夏天,常年帶在地府的閻西顧還是立刻就能察覺到。
因此每次一到夏天,閻西顧就會在地府舉辦宴會,大擺筵席,大肆慶祝。
在外人的眼中,卻成了閻王爺任性而為,時不時便會大肆浪費地府資源。
恍惚間,門外頭有人在喊,聲音太輕,依稀聽不清楚再喊些什麼,但似乎在喚閻西顧。
睡得迷迷糊糊的閻西顧眼都不睜,應了句,“進來。”
門外那男人聲音道:“閻王大人。”
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隱隱暗暗間,閻西顧的被子被人掀開,然後有個冰冰涼涼又滑滑溜溜的東西進了被子,閻西顧往那東西上蹭了蹭,下一刻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閻西顧彷彿被蟄了一般跳起來,他匆匆忙忙扯過被子,“你幹什麼啊!!”
但是那東西也隨著被子靠了過來,閻西顧觸電般縮了縮脖子瞌睡蟲全不見了,他一下子跳下床,恨不得光著腳就朝外跑,還沒出門,就見一男人在他院裡探頭探腦,看到他閻西顧頓時沒好氣,吼道:“死傢伙,你給我站那兒別跑,看我不弄死你!”
在門外的男人見狀,立刻縮著脖子跑了。
閻西顧無奈,只得裹著被子回頭看屋子裡的男人。
“閻王大人!”穿著厚厚一層棉襖的男人把手中的被子扔在地上,他退後一步,向著閻西顧抱拳。
閻西顧快速超前,他光著腳跑到屋內,一臉怒氣,“好你個小黑,你是不是做鬼做得不耐煩了?”
被稱之為小黑的男人不說話,只是溫文爾雅的笑笑,不言不語。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萬年玄冰啊!這是會死鬼的,你活得不耐煩了你自己死去,別弄得我睡不著覺。”閻西顧一肚子火,偏偏面前的男人卻半點脾氣都沒有,任由閻西顧大罵。
閻西顧罵夠了,氣也消了,睏意也就又上來了。
摸索著回到床邊,閻西顧又回到床邊,他伸手把床上的千年寒冰掀開,扔地下,又準備上床睡覺去。
男人見了閻西顧裹著被子滾上床準備睡覺,簡直是又哭又笑,他忙上前勸阻道:“大人,您已經一百多年沒處理過地府的事情了。”
閻西顧已經在這屋子睡了百年多,除了偶爾醒一下活動活動身體,其餘時間都用在了睡覺上。
地府大大小小的事情不管不說,三界之間的大事兒也不管,弄得地府烏煙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