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倒戈
兩天前,陽尋離開忘憂鎮,坐大巴然後轉飛機,在趙和平的指示下抵達海島。在機場等計程車的時候,手機震動,螢幕上顯示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陽尋以為是趙和平,接起電話說:“我到了。”
電話那頭沉寂了片刻,一個低沉而傲氣的男聲說:“我不是趙和平。”
Fiend的聲音。
陽尋:“……”
“你到海島了,是嗎?”Fiend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親切如同一個老朋友,似乎十分歡迎陽尋的到來。
陽尋離開了排隊等車的隊伍,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裡,目光是少見的陰寒。他不知道Fiend為什麼會打電話給他,但每一次Fiend出現在他的生活裡,帶來的都是災難——陸雲之的死,顧羽的重傷。他就像一個高舉鐮刀的惡魔,以破壞別人的生活為樂。
“幹什麼?”陽尋冷冷地問。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Fiend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措辭,而他的語氣又透出一股真誠,“關於陸雲之,你的哥哥。”
陽尋一怔。
電話那頭,Fiend嘴角扯開一絲笑意,他知道少年的心思已經亂了,這個時候他不能步步緊逼,他已經抓住了少年最柔軟的部分,現在要做的,只是安靜等待。
Fiend說:“這件事很嚴肅,我能告訴你的是,陸雲之可能沒有死。具體的情況,我希望我們能找一個地方談。”
陽尋在聽到“陸雲之沒有死”的那一刻,心裡一顫,驚訝和不可置信瞬間填滿了他的思緒,還攜帶了一點小小的、不為人知的驚喜。但下一秒,陽尋意識到這只是妄想,Fiend在騙他。
沒有人能拿陸雲之的生死愚弄他,包括Fiend。陽尋眼裡流露出輕蔑,他漠然道:“這是個陷阱,你在騙我。”
“我沒有。”Fiend無辜道,“機場一樓的咖啡店,我等了你兩個小時四十五分鐘,這應該能讓你相信我的誠意。”
陽尋冷笑一聲:“現在我更相信,這是個陷阱。”
“再等你十分鐘。”
“我不會去的。”陽尋說完,淡淡結束通話了電話。
機場一樓的咖啡廳,旋轉門裡走出兩個人。一個是身形高大的年輕男人,穿深灰色西裝和白襯衫,有一種凌駕眾人之上的高貴,另一個則是十幾歲模樣的少年,長相帥氣,金色短髮十分張揚。
這樣的組合吸引了不少來往行人的目光。艾倫跟在老大後面,皺著臉問:“老大,你不是說再等他十分鐘嗎?不等了嗎?”
Fiend頭也不回地答:“他不會來的。”
“為什麼?”
“輕信敵人是不對的,他哥應該教過他。”Fiend語氣裡充滿自信,他停頓了一下,笑著說,“可是……人往往是在自我矛盾中,在痛苦的糾結過程之後,才能做出一個決定,不是嗎?”
艾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只是跟緊了老大的步伐。
……手機裡空白一片,陽尋找了個長椅坐下,疲憊地用雙手捂住臉,把手機丟在一邊。雖然他的拒絕看似果決,可他騙不了自己,他的思維已經被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訊息佔據,完全無法思考。
過了一會兒,震動再次響起,是熟悉的號碼,陽尋看了一眼,放任它“嗡嗡……”地發出聲音,卻沒有接聽。
趙和平聯絡不到他,應該會很心急的吧?完了,陽尋想,完了,他竟然被幹擾了,他竟然該死的在猶豫。
這之後的整整十八個小時,陽尋坐在機場的角落,沒有離開。
他在努力做出一個選擇。他知道,Fiend其實很有可能是在騙他,想利用他達成某種目的,可就算知道這是一個陰謀,只要一想到陸雲之或許沒有死,他心裡那一片荒蕪的角落,就好像找到了生機。
這個選擇無關Fiend是否有所企圖,而在於陽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放下——陸雲之死去了,這個事實。
最後他無力地發現,原來自己放不下;原來這幾年來他以為的放下,是假的。
其實很少有人真正走進過少年的內心,也許只有陸雲之做到了。在陽尋小的時候,他就被告知,這個世界上最艱難的路,只有靠自己才能走下去。
而當陸雲之出現,他作為一個引導者,陪伴了少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路。他就像一顆星辰,一個夢想,讓陽尋去追逐和奮鬥,努力到希望有一天能與之比肩。可是忽然有一天,這顆耀眼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