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尋沉默著，胸口的劇痛一陣一陣襲來，讓他幾乎沒有辦法思考。
顧羽失了神一樣站著，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短短的一瞬間巨獸又變回了小狐狸，倒在地上，哀哀地低鳴著。
顧羽抬起左手，戒指上的微弱光芒還未散去，他愣了愣，猛地看向陽尋。陽尋給他戒指的時候，他玩笑一般收著，沒有想到它真的有用，而且是……這麼強的力量。這東西真的能保護他，這怎麼可能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少年收起了刀，周圍重歸於黑暗之中。顧羽根本看不清他的臉：“陽尋？你還好嗎？”
少年在遠遠的地方站著，輕聲應了一句：“我沒事。”
顧羽沒忘記那隻小狐狸，它現在軟綿綿的，一點攻擊力也沒有。他走過去蹲下身體，伸出手摸了摸狐狸的毛，還有它的大尾巴。
——他不就是想摸一摸麼，他一開始就只是想摸一摸啊！這個願望實現得也太艱難了一點吧！
小狐狸似乎沒受什麼傷，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顧羽，溼漉漉的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說不出的可憐和委屈。顧羽的心再一次呼啦呼啦地化了。
他不顧陽尋的阻止，摘了一朵海芋下來放到小狐狸的面前：“你是不是喜歡吃這個？吃吧，沒關係。”
小狐狸望一眼海芋，又望一眼顧羽，眼淚一顆一顆冒出來，無比委屈的樣子。顧羽覺得自己都不能動了，恨不得把小狐狸按進懷裡好好疼愛一番，奈何陽尋在一邊看著，他只好把花朵餵給小狐狸。
小狐狸吃完後，舔了舔顧羽的手，十分乖巧的模樣。
“我們能把它帶回去嗎？”顧羽小心地問。
“……可以。”
“真的嗎？”顧羽一大串興奮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說，陽尋就轉身走了。臨走前淡淡留下一句話：“趙和平會好好研究它的。”
顧羽：“……”
顧羽抱著小狐狸，兩個人和一隻動物一起回了教堂。陽尋看起來非常累，躺在椅子上，沒一會兒就睡得沉沉的。
顧羽沒敢打擾他，只給小狐狸鋪了個窩，輕輕地把它放在裡面。小狐狸的大尾巴一卷把自己整個都包起來，只露出兩隻黑黑的眼睛。顧羽忍不住又輕柔地撫摸了它兩下，才戀戀不捨地去休息了。
沒過多久，教堂恢復了一片靜謐，只剩下輕微的呼吸聲。
顧羽做了一個夢，夢裡還是當日長夜林的那個深水譚邊，冷風吹過水麵，席捲出一陣陣寒意，讓人忍不住發顫。
“我怎麼會在這裡？”顧羽一回頭，就見那個身著青衣的俊美男子倚在身後的樹上，面帶一絲輕微的笑意，靜靜望著他。
“又是你？”那一瞬間，顧羽分不清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裡。極度的困惑和巨大的恐慌讓他一瞬間臉色慘白，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這是夢，你的夢。”男子輕聲說了一句，安撫了眼前的青年。
顧羽冷靜下來：“如果這是我的夢，你又為什麼會在？”
男子一愣，輕輕笑了，看著顧羽的目光像在看一個孩子，“你還是這麼怕我。顧羽，你不必如此。”
“你認識我，對不對？”顧羽盯著男子。他沒忘記上一次談話的最後，男子附在他耳邊輕聲說出了他的名字。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聲音都在腦海中，不斷地迴響。
“我又救了你一次。”男子問，“你改變想法了嗎？”
“什麼意思？”顧羽一愣，忽然想起了那一日，男子對他說的話。
他說我不會害你。可是你走的這條路，會遇到真正的危險。這條路太難，不適合你；他說不要再走下去了，你還是回家吧。
“我生活一直挺無聊的，”顧羽忽然抬頭，看著男子的眼睛，“好不容易有一件事去做，你說我會放棄嗎？”
男子一怔，然後溫柔地笑了：“你能做這個決定，說明你長大了。”
“……”顧羽忍不住了，“你是我家長嗎你說這種話？”
“家長？”男子似乎在研究這個詞，半天才慢慢說道：“不，我不是。”
顧羽怒了：“那你到底是誰？”
“如果下次還有機會見面，就告訴你吧……再見了。”男子話音剛落，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凌厲的風中，一如既往的，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你到底是誰！”顧羽站在原地，覺得自己被人狠狠耍了一回，“你給我出來！出來！你把話說清楚啊！啊啊——”
空蕩蕩的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