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越來越近的奈何橋,一千冷靜地思考著,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心思。
他不相信這只是偶然的巧合,關於這兩個夢。在陰間這些日子,他聽過不少人的故事,可是從未做過類似的異夢。他必須做點什麼來弄清楚這件怪事。
可是,情況似乎不妙,所有可能的查詢渠道都被封死了。招魂司那邊是指望不上的,那位檔案科長雖然明媚,卻冷血無情的眼睛明白地告訴他那是條死路。
等到明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不知道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裡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看愛慕的眼神久了,人鬼就會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奢望這種眼神也會因自己而生、為自己而起。假如得不到,就是雙倍的失望與悲傷。
一千身邊有太多這樣的人鬼,所以他在不知不覺中就學會了他們所有的思維方式和心理活動路線。他不想承認,卻已在開始沿著這條不歸路往前走。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個結果,只是不自覺地走了下去,沒有回頭。
將投生冊丟給魯科長,一千破例沒有去找柳蘭君,而是站在橋頭看同事們晨點。
投生冊一頁頁翻開,上面被施過法術的名字閃閃發光,每一個都關係到一隻鬼魂的命運。唯有成功投生過的名字才會破除魔法變暗變淡,僅是點過卻沒能投生的名字則會繼續發亮……
他的精神猛然一震,扭頭找到一身桔色淑女裝正溫柔勸導鬼魂喝湯的孟婆,然後大步走向她。
“孟姐,借一步說話。”他小聲請求,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激動。
孟婆放下湯碗,回頭看他一眼,神情微訝,馬上帶他來到鬼魂較少的橋北。
“怎麼了,一千?你的臉色可不好,昨天演出累著了吧?”孟婆用手撫著他的臉,心疼地詢問。
咬牙忍住了,一千站在原地任憑那隻溫暖的手在自己臉上移動,一面急急地問:“孟姐,你知不知道點過名的投生冊都放在哪?”
“知道,都被當場扔下忘川銷燬了。怎麼想起問這個?”孟婆的手仍沒有離開他的臉,目露憐惜,“看看這小臉都成什麼色了,想不想喝湯?姐姐今天特意做了柳丁味的。”
“為什麼?!”一千瞪大眼睛,忘記孟婆的手還在自己臉上進行著毫不含糊的侵略,“為什麼要銷燬?”
“因為點過名的投生冊沒有其他用處了嘛。每天還都有那麼多本,也沒地方儲存不是?”
“……孟姐,我先回去了。下次再喝你的湯。”
一千塌下肩膀,喪氣地離開奈何橋,腳步沉重而拖沓。
詫異地目送他遠去,孟婆回頭看看仍在忙碌的柳蘭君,秀眉皺了起來。
葉歡半躺在沙發裡,胡亂翻著份《娛樂早知道》早報,那上面登載了有關昨天晚上轉輪王慶典的內容,還特意將投生司的男男交際提了又提,說得天花亂墜雲山霧罩的。他厭惡地掃了幾眼後就丟到一邊,伸手從桌上另揀起份雜誌。
剛看沒幾頁,辦公室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千焉頭耷腦地蹭進門,小聲叫聲“老大”就也倒進對面的沙發不響了。
仔細觀察他半天,葉歡合上雜誌,將桌上的一盒酒心巧克力推過去,挑起眼尾,“吃吧,可以醒酒。”
“我早醒了,幹嘛還要再醒?”
一千有氣無力地白他一眼,不過仍是從盒子裡取出條巧克力塞進嘴裡,表情逐漸變好了些。
“怎麼?被小柳踢下床了?看你一臉慾求不滿的噁心樣兒。”
葉歡涼涼地挖苦他,同時向後一倒靠在沙發軟墊上剔起了指甲。
“呃。”一千被巧克力噎了一下,梗脖子嚥下去後,狠狠地拿眼睛翻他,眼白奇白,“陽世我叫什麼名字?”
“嗯?”葉歡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他上下打量一千,不太感興趣地問,“忽然問這個幹嘛?”
“就是想問問,老大你不會說不記得了吧?才是二月份的事。”一千的視線沒有離開過他,眼情專注而固執,手裡的巧克力也放下了。
葉歡眉頭微蹙,搖頭,“讓你失望了,小千,我還真不知道你陽世的名字。對我來說,你只有一個代號,就是當時投生的序號——六十一。”
“怎麼可能?晨點後的鬼魂右手是顯示序號不假,可投生冊上有對應的名字,你怎麼可能……”一千跳了起來。
“你忘了嗎?所有使用過的投生冊都會立刻被丟下奈何橋,無論上面的鬼魂有沒有去投生,因為它已經完成了使命。”葉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