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你是認真地想說服自己去重新開始。可是,你的緣分不在我這裡,你愛的也不是我,何必非要勉強自己呢?”
孟婆耐心地解釋,眼神更加溫柔,笑容宛如春風一點點吹開了一千心頭的重重烏雲。
眨眨眼睛,再次將那股不期而至的淚水逼回去,他咬住下唇。
仔細端詳一陣小鬼蒼白的面色,孟婆重又拉起他的手拍了拍沒有再勸,而是慢慢陷入了沉思。
一鬼一神坐在午後明亮的光線下,手拉手各自想著心事,仿如多年老友般默契。
入夜後,藉著黑暗的掩護,一千成功地從酉望臺溜了出來。他走在奈何大街上,一路躲躲閃閃的,生怕會被熟鬼認出。
其實,他頭上戴的那頂拉到耳朵的寬簷大草帽已將臉遮得只露出個尖尖的下巴,能被認出的機率幾乎為零,除非對方已經對他熟悉到了僅憑步態就能辨認出來的地步。而這種鬼,現階段一個都還沒有。
他邊走邊東張四望,同時不忘將帽子往下拉了又拉。
整條奈何大街幾乎快要走完,可那個茶館仍是沒有半點影子,前面十殿宿舍大樓的鬼火都能隱約看到了。他不得不轉身往回走,一面在心裡默唸茶館的招牌“遺望”。
當第三次路過一家小麵館時,旁邊原本空空的位置終於冒出了那家熟悉的茶館,他慌忙衝進去,再次和那些眼睛打了個照面。
眼睛們無力地翻了翻一千,紛紛掉開視線,眼神鬱悶地繼續望向館外,似對他不時撞來騷擾的行為感到很義憤。他尷尬地摘下帽子,將臉轉向坐在門邊的那位以手支頤的冰雪神仙。
“對不起,我好像晚了。”
“無妨,我也是才到。”
開陽淡淡地回答,目光在他身上滾了滾,臉上微現驚訝。但他什麼也沒問,只是用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要喝茶麼?”
坐進椅子,一千下意識地問開陽,一面悄悄摸了摸臉,不明白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能讓面癱冰美人露出方才那個難得的表情。
“我不喝,你請便。”
恢復了淡漠,開陽低聲回答一句,皓腕似雪,眼波如冰。
一千回頭看看老者,見他正在擦拭那個永遠也擦不完的櫃檯,似乎沒能注意到自己的到來。想了想,他也沒有要茶,而是坐直了身子,準備聽開陽說些什麼。
開陽仍保持著那個隨意而悅目的姿勢,晶波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微微開口,“這些天,你還好吧?一直得不到你的訊息,只好讓轉輪王捎了個信兒。”
“我搬到機要室去住了,平常不大出門。”一千極不情願地回答。
“噢?搬出宿舍了?”開陽輕挑長眉,那個弧度漂亮得給他平添了絲邪氣和誘惑,“出什麼事了?”
“沒,沒出事。”一千臉上微微一紅,低下頭,心裡實在懷疑開陽這麼問的動機。
現在,他因情困躲進機要室不敢出來見鬼的糗事恐怕全陰間沒有幾隻鬼魂不知道的,可這位據說是自己前世準未婚夫的神仙竟然一無所知,他好歹也是個神仙,這不是明顯的不合常理麼?
“搬出來住也好,宿舍條件太差,我這些天正準備給你在外面找套房子。”
見狀,開陽沒再追問他搬出宿舍的原因,轉而說起自己的打算。
“為什麼?”你現在算是我的什麼人,為什麼要替我找房子?事先有問過我的意見麼?
一千抬頭看著他,眉頭皺了起來。
開陽臉上也顯出幾分詫異,上下打量他一陣,想當然地回答:“還需要問為什麼嗎?自然是為了能與你更好地相處。宿舍那種地方不適合你我的身份。”
“可……”
被對方的這個理由說得更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千隻迸出一個字便住了口,順帶翻個白眼,感覺自己根本無法同這位自我感覺超好的神仙正常溝通。
想更好相處,就可以自作主張嗎?有沒問過對方願不願意和他相處?還身份?什麼狗屁東西!他就是一隻鬼而已,哪裡談得上什麼身份?這位開陽武曲星君的思維真是成問題。
琢磨一陣一千此刻的神情,開陽似乎終於意識到他正在不高興,不由也微微沉下臉,雖然還沒能弄清對方生氣的原因。
“我可以將你的表情理解為對這個安排的不滿麼?”
一千沒有開口,只是重重點頭,圓圓的眼睛和那對狹長的晶波眸子四目相對,堅定地透露出自己的不滿。
“好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