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暗恨起剛才的投入了,卻也不好意思明目張膽去怪罪對方。
「……我需要休息一下。」垂眼說。
「你睡,我守著。」拉過幾乎快乾的衣服來蓋著他。
「嗯。」也不客氣了,麥倫倚在他懷裡,很快就沉入睡眠。
吉羅德在地牢裡休息得夠久了,如今重獲自由,呼吸夜空裡清新的空氣,擁著魂牽夢縈的愛人,而這彆扭的愛人還在剛才熱情奔放,一切恍如隔世。
忍不住回想起牢中的日子,幻覺、不安、妄想與疑問常常接踵而來,好多回他與淫夢女妖在半夢半醒之間對峙,要維護自己唯一的信仰,不只一次他也想自殘生命,以抗拒那無止無境的黑暗。
他捱過來了,愛人親自前來迎接作為犒賞,這表示他在愛人的心中,果然佔了一席之地,或者比從前一位叫做保羅·席維爾的人還多。
有如往曠野裡受了四十天試煉的神子,出來後,他眼裡有了新的意義,懷裡人的銀白長髮披散開來,那是種振奮人心的美麗。所以,為什麼不努力活著?
活著,才能感受到這純然的美好,與人兩情相悅的美好。
就算未來險阻重重,也無妨。
◇
三個小時後天亮了,晨曦於六點左右射入沉睡者的眼簾之上,淡色的睫毛動了動,睜開,眼神仍迷濛,天空白雲的倒影於藍天一般的瞳眸中飄過。
「天亮了,狂戰士們會重新再一次大規模的山區搜尋,我們還是快點走。」吉羅德見他醒了,趕緊提醒。
「你可以早些叫醒我……」
「我唱了首催醒曲,你沒聽到?」吉羅德笑了,繼續凌晨時小聲哼唱著的曲調:「……美麗的夢仙快快醒來,星光和露珠悄悄張望等候……」
「別唱了,我真的醒了。」麥倫趕緊打斷,這男人唱歌不難聽,卻也不悅耳。
血族的身體修補能力在過去的三個小時中發揮了作用,麥倫精神好些了,仰頭看,目的地山頭就在眼前,只要順著繞山腰蜿蜒的山徑上去就行。
「走。」他說,突然間眉頭攏蹙,低聲痛呼:「唔!」
「還痛?下次我會小心——」吉羅德眼睛看的地方是愛人美好的臀線。
「是肩膀……肩膀又痛了……等等……幾分鐘……」
「找醫生檢查過了嗎?」吉羅德很擔心。
麥倫等那椎心的痛楚消失,喘過氣了才答:「……查不出什麼……沒關係……離開這裡再說……」
「我揹你吧。」
「不要,你很臭。」
吉羅德多委屈啊,昨晚游泳時就已經把髒汙給沖掉一大半了,再說親熱時的肌膚相親時刻,麥倫也沒抱怨,怎麼這時候還提?想一想,愛人大概鬧彆扭吧,覺得好笑起來,他乾脆直接把人抱起來往上跑。
「好、好,下山後我找間旅店,衝熱水衝上三天三夜再讓你檢查——」
猝不及防,麥倫也沒辦法了,被抱著就被抱著吧,這人讓自己在南亞次大陸的天空下牽掛那麼久,就罰他扛重走山路好了,反正附近沒熟人在,沒什麼好丟臉的。
前兩天來此地探查地形時,只考慮到城堡往山頭的路徑與風向,這時才有閒情觀看山下風景。春天的地貌是多采多姿的,一塊塊草綠、淡紅與淺黃區塊相連,拼接出斑斕的影象色彩,綿羊們安靜嚼咬青草,草皮之上間或點綴著鏡子一般的小小湖泊,將山巒上清一色的松木給攝入。
「說吧,你在山上藏了伊卡洛斯的翅膀?」吉羅德邊跑邊調侃著問。
「比那個保險些,是雙人座的飛行傘。」發現到吉羅德眼角不安抖動了下,他嘲笑:「怕了?」
「……不怕,都說了要死一起死。」
「聽來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的技術。」知道被看扁了,竟然嘟著嘴生氣起來。
吉羅德還真不敢相信他的技術,卻也沒調侃,因為懷裡人此刻的表情太可愛了,看得他目不轉睛,要不是差點被山石給絆翻,他還傻兮兮一直看下去。
◇
山徑越發陡峭,吉羅德抱著人已經很難行走,麥倫這才跳下來,跟他一起在棕赭色山岩上攀爬,在路的尾端有平臺往崖邊伸展開來,那是最適合進行飛行傘運動的地點。
本以為可以舒上一口氣了,卻又聽到狼群混雜嗥叫從半山腰傳來。
「來得這麼快!狂戰士的嗅覺太強了!」吉羅德讚歎。
「現在是稱讚他們的時候嗎?動作要快了!」麥倫斥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