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不辨,即是朕的錯!為騙了朕的妖久不立後,更是大錯特錯!”
“就算我是妖,我們也拜過天地,我是你的妻,這是你說的。”
“妻?”軒轅靳沙啞著聲音大笑,“朕尚未立後,就沒有妻!”
雲小惑直直看著軒轅靳,就算離得是那麼遠,他也像是能一眼看穿那人眼底,將他所有的殘忍和決斷都給挖出來,血淋淋地擺在自己面前。
“所以,就算我們拜過天地,飲過合巹酒,我雲小惑在你心裡也不過是個妖,是不是?”
“是!”
軒轅靳回答的乾脆果斷,雲小惑抿嘴含笑,最後才點點頭說,“真真是人妖不兩立,我認輸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想起多年前,軒轅靳抱著他死不鬆手,嘴裡還一個勁地念叨著 '小惑小惑,我怎麼能負你!我斷不會負你!你是我的妻啊!'。
這人,果然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雲小惑只覺得眼前的軒轅靳有了疊影,一重兩重,在血紅色的簾幕下分成了好幾個。
直到喉嚨裡的乾澀逐漸消失,他才清了清嗓子,重新閉上眼。
那滴未來地及留下的血淚,終還是咽回肚子裡。
第九回 '上'
幽窗冷雨一燈孤。
料應情盡,
還道有情無?
夜黑得發沈,一層薄薄的烏雲遮住皎月,太和殿前只剩下熊熊燃燒的篝火照亮四周,順道兒帶起陣陣熱浪。
劈啪的薪火之聲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時不時冒出,又聽“喀”地一聲,竟連篝火也滅了。
嫋嫋青煙盤旋而上,只聽轟隆隆雷響,順著煙跡竟活活撕裂上空的烏雲,一道白炙的光芒刺眼掠過,而後又是一道天雷滾滾由遠方逼近。
“轟~~”待到雷電行過,暴雨也跟著降至,嘩啦啦澆地人睜不開雙眼。
雲小惑就這麼挺直著脊樑站在雨幕中,任由頭頂上方的雷電鳴閃不停,垂散在兩側的紅色髮絲粘在臉頰上,卻不顯得狼狽,反倒有種孤傲的美。
“雲小惑,你逆天而行,可知罪?”天懸的聲音是慈祥而平和的,一如他的五官,在白色的鬚髮中總端著一絲笑意,就連語氣也帶著唏噓憐憫的意思。
“我知。”雲小惑手裡的長鞭如群蛇狂舞,繞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紅色的簾幕,為他擊退一道道劈落的雷光,可他卻如渾然不覺般,只是笑著看向遠處殿前的明皇色身影,“為妖,卻以男子之身誕下凡胎,我早就萬劫不復。”
他的聲音並不輕,可狂怒的雷電遮去了他的後半句話,軒轅靳聽不到、更不會明白他為愛他付出過怎樣的代價。
“貧道無意收你,只是。。。。。。。”
“君令不可違,他要我的命,我給他便是。”雲小惑收回看向軒轅靳的目光,“天懸,你們要收我,可以!但我希望你能給小青一個機會,他錯在太過痴情罷了。”
“貧道可以留他原形。”
“也罷,就做條什麼都不懂的青蛇,予他或許是件好事。”雲小惑想起小青當日流下的那滴血淚,心也跟著苦澀起來。
“你可還有話想說?”天懸問他。
雲小惑垂下雙眼,淡淡化開一抹微笑,說:“我想喝果子酒”。
說罷,他竟不等天懸回答,徑自一伸手,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陶瓷酒壺,揭開蓋,清甜的酒香頓時四溢,他湊上前聞了聞,而後仰起頭灌下一口。
果子酒甜中帶酸,酸中又有回甘,直到一口酒入喉落肚,又會騰昇起微微的熱辣感,燒得人臉上泛起紅暈。雲小惑就著衣袖擦過嘴角邊的酒澤,而後“!襠”一聲,隨手便把裝著大半壺酒的酒壺扔在地上,碎成一地瓷沫碎渣。
軒轅靳在聞到那股熟悉的酒香後,整個人一震,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到是他懷裡的孩子抓著他肩頭,用稚氣未脫的聲音問道:“父皇,他喝的是什麼酒?”
“果子酒。”不知不覺他就回答了。
“妖也喝酒嗎?”
“那是他最愛喝的。”軒轅靳說這話時,聲音竟在顫抖。
“好喝嗎?”
“好喝。”
“噢,難怪他要現在喝酒。”孩子說的話,無心卻最直接,“死了後就喝不著了。”
軒轅靳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酒壺被砸落地面的聲音,隨著這一聲碎響,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被摔成了粉沫,再是拼不完全。
雲小惑啊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