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
祝紅:“別、別過去。”
趙雲瀾低頭看了一眼她抓住自己衣服的手,耐心地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在外面等著我。”
然後他面無表情地邁步走了進去,在祝紅的心驚膽戰中,每一步都彷彿踩在了下面無數小鬼的頭上,最後在大殿正中間、油鍋地獄上站定,祝紅有種下面飛濺的滾燙的油就要濺到他身上的錯覺。
她咬咬牙,本想追上去,可眼睛卻不自覺地往下瞟,就看見一根長而軟的舌頭被活生生地從人嘴裡拉了出來,血水好像要飛在她臉上。
祝紅胃裡一陣翻滾,終於忍無可忍地扭過了頭去。
趙雲瀾絲毫不理會下面滿臉炸出來大泡,外焦裡嫩還在兀自往上爬的女鬼,目光森冷地抬眼在十殿閻羅身上掃了一圈,又扭頭看向一邊裝鵪鶉的判官,輕輕地挑了一下眉,二五八萬一樣拽兮兮地說:“你們打算讓我站著說話?”
他的聲音低沉而冷冽,一字一句地洞穿了十八層地獄傳來的呼號,未見絲毫動容。
判官使了個眼色,兩個鬼差飛快地跑了出去,一個搬來了椅子,一個上了盞茶,趙雲瀾毫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順勢翹起了二郎腿,然後抬手抵住遞過來的茶碗,瞟了一眼面前臉如紙糊的鬼差,臉上露出一個介於微笑和冷笑之間的表情。
“茶就不用了,地下的東西,我怕吃了鬧肚子。”趙雲瀾頭也不抬地說,“諸位下馬威也下過了,譜也擺足了,我看大家都很忙,就抓緊時間,有話說有屁放吧。”
十殿上十個聲音疊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和聲,怒斥說:“小子無禮。”
自從沈巍當著他的面被鬼面帶走,趙雲瀾心裡就好像壓了一塊冰,幾乎把他的五臟六腑都給凍結了,外面的人說什麼、做什麼,都好像隔著什麼才能到他耳朵裡,顯得又不真實又無謂。
直到方才,他才被極富視覺衝擊力的畫面撞了一下,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可是心裡莫名地清明瞭些,後知後覺的怒火浮了出來。
趙雲瀾雙臂抱在胸前,遮住了他因為深吸口氣而劇烈起伏的胸口,鏽住的腦子艱難地轉了幾圈——如果十殿還有腦子的話,眼下應該知道斬魂使被鬼面帶走了,無論是鬼面傷了他,還是斬魂使倒向鬼面,對於地府而言,都是萬分不利的,何況眼下大封的情況不明,被鬼面弄得真真假假,分明是一副要破的模樣。
這個時候,十殿還弄出這樣不友好的開場白,連場面都不顧了,根據趙雲瀾三十年與地府合作的經驗……這些蠢貨分明是有所求,還不願意拉下臉來墮了面子,或是沒把他這個凡人放在眼裡,打算來個威逼利誘?
那也就……不用客氣了。
他毫不猶豫地抬起頭,男人英俊的臉上有十分的散漫和不經心,目光一掃,說不出的狂狷神色簡直是呼之欲出,趙雲瀾冷笑一聲:“喲,那還真對不住諸位了,爹孃沒教好,就是這麼沒教養的貨色,諸位打算怎麼樣呢?”
一時間眾鬼差全都屏住了呼吸,有搞不清狀況的,覺得這男人分明是來踢館找碴打架的,十殿閻羅是審判生前身後罪孽的地方,管你是王侯還是將相,一個個都豎著進來橫著出去,見多了哭爹喊孃的,還真……真沒見過拽成這樣的。
好像他將來不用投胎似的!
十殿又用那種十重唱的聲音怒喝:“趙雲瀾!”
趙雲瀾皮糙肉厚並且油鹽不進地頂了一句:“是鎮魂令主。”
他一巴掌打臉打得毫不猶豫,插在大衣兜裡的手在槍托上輕輕地磨蹭著,心裡如同燒著一把火,有心想像打家雀一樣,把這十個裝逼犯一槍一個地幹下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還不能跟這些豬一樣的戰友徹底撕破臉,只能忍他孃的。
就在這時,地下突然開始震動,一開始是細細碎碎的,最後越來越劇烈,閻王殿裡幾乎飛沙走石起來。
趙雲瀾往下一看,只見自己腳下的油鍋地獄中一個一個的油鍋簡直晃盪成了“喝前搖一搖”,大盆大盆的熱油被搖動得潑了出來,原本威風凜凜的大鬼小鬼們全都四散奔逃,銅柱地獄的銅柱裂了縫,刀山地獄埋的鋼刀一個個像打地鼠一樣地在那上下起伏,連綿不休……
突然,一個鬼差踹開十殿閻羅的大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好了,大封……大封破啦!”
說話間大殿洞開,眾人一同往外望去,只見整條忘川的水都在沸騰,所有的擺渡人全部棄船站在了搖搖欲墜的奈何橋上,細細窄窄的黃泉路已經被沸騰的水淹沒了,底下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