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死鬼細腳伶仃地落在地上,走路還有些搖晃,就像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大螳螂,它晃了晃自己的大黑腦袋,忽然把嘴長到了接近一百八十度,兩半腦袋就像是被劈開後並列放置的西瓜,儲物間裡傳出可怖的風聲。
郭長城只覺得自己的腳不受控制地往前滑了一步,他愕然地回過頭去,發現沈巍離他越來越遠,這才徹底驚慌了。
“我被吸過去了!”郭長城的聲音變了調子,百忙之中不知怎麼的,竟然還脫口而出了一個比喻句,他說,“就像真空袋裡的果凍一樣,被他吸過去了!”
“我要被它吃了!”郭長城在半空中艱難地轉過身去,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划起了狗刨式,拼命往沈巍那邊夠,一邊伸手,一邊語無倫次地說,“我……我是個警察!我要被它吃了!我是個警察……”
他已經完全忘了“我是個警察”這句話,原本是他打算用來鼓舞自己的,也不知道“警察”和“要被吃了”兩句話之間到底有什麼邏輯關係,總之,他腦子裡就是一片串臺的狀態。
大概連餓死鬼都嫌這食物太聒噪,它張開嘴又吼了一聲,郭長城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給掐住了脖子,聲音戛然而止。
他奮力地搖著頭,仰著脖,雙手無意識地在自己脖子上抓,手背上的青筋跳起來老高,喉嚨就像漏風的老風箱一樣發出那種��說納�簟�
沈巍一把抓住他的手,郭長城覺得自己快被他們倆撕成兩半了。
大慶昏迷不醒,李茜目光呆滯地在地上掙扎,小小的儲物間裡是虎視眈眈的餓死鬼,和各色覬覦著他們的小鬼。
情況真是再糟也沒有了。
然而山重水複,有時也意味著柳暗花明。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驀地橫空出世,像撕開黑得濃稠的夜幕的流星,刺得人耳膜都跟著疼了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躲進角落裡的小女鬼臉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極端驚恐的表情,她無聲的尖叫了一嗓子,一頭扎進了地板下,旋即就不見了蹤影。
緊接著,一把通體漆黑的短刀帶著虛影掠過,筆直地插/進郭長城與餓死鬼之間,就像是割裂了一條看不見的繩索,餓死鬼彷彿被什麼推了一下,重重地砸在牆上,往後拽著郭長城的力道一下消失,他就出於慣性跟沈巍撞在了一起,四仰八叉地險些連累著沈教授也跟著他摔下去。
……不過郭長城五體投地了,沈巍卻被一個人接住了。
趙雲瀾摟住沈巍的腰往旁邊拖了半步,打火機的火光下映出了他的臉——英俊、冷漠,有刀刻一樣略顯瘦削但線條利索的輪廓,目光從最黑的地方射出來,眼睛裡倒映著小小的火苗。
他成功地保持了這個裝逼的造型,像條大尾巴狼一樣,刻意壓低了聲線,看著沈巍的眼睛,像電影裡英雄救美的男主角一樣輕聲問:“沈教授,沒事吧?”
同時,完全遺忘了那正在他腳下哀嚎的小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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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輪迴晷 十六 。。。
有那麼幾秒,趙雲瀾覺得沈巍臉上的表情都是恍惚的——但是沒人能責怪他,比起郭長城,文質彬彬的沈教授才是在給人闡述什麼叫沉著冷靜。
短暫的恍惚過後,沈巍垂下眼皮,把某人的鹹豬手從自己的腰上扒拉了下去,推了一下眼鏡:“沒事,謝謝。”
郭長城從來沒有在見到一個人的時候這樣激動過,保持著跪地的姿勢,他伸長了脖子發出了自己的吶喊:“趙處,救命!”
他的倒黴樣實在是太喜感了,趙雲瀾目光在小小儲物間一掃,確定目前為止沒有傷亡,頓時放鬆了,百忙之中還不著四六地來了句戲腔:“爾等有甚冤屈,速速報來,可有狀紙?拿來與本官細看——哪!”
郭長城直接趴下,以身糊地了。
沈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樑,遮住了翹起來的嘴角。
剛被打倒的餓死鬼就像個自動復活器,再次爬了起來,沈巍猛抬頭,只見它揮動著鐮刀一樣的大爪子,從背後撲向了趙雲瀾。
“小心!”
趙雲瀾一側身轉了半圈,夾雜著寒風的大鐮刀爪從他面前落了下去,另一隻隨即而至,趙雲瀾小臂交叉撐在頭頂,短刀一架,隨後一把攥住了餓死鬼的“手腕”,他的動作迅捷而有力,透著一股精心訓練出來的精確和利落。
他沒來得及散去笑意的眼睛和餓死鬼對上,臉上的酒窩還在,笑容卻沒來由地讓人覺得發寒。
餓死鬼身後響起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