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少年驚呼一聲,赤仲見她馬上丟下洗衣籃,單膝下跪,兩手掌心朝內擱在胸膛上,向尚融行了和這個時代渾不相符的大禮。
赤仲認得這種行禮方式,那是獸族表達最高敬意方式,使用的物件通常不是自己的師傅,就是族中的王。
赤仲知道在獸族裡,多數人會稱呼尚融為「殿下」或甚至直接叫他「王子」,除了身分之外,畢竟尚融是目前狍王唯一為眾人所知的子嗣,大概長相也是原因之一。
尚融本人對這種叫法據說是非常不樂意,倒不是討厭妖界的輩分與階級,而是這種叫法,簡直就在提醒尚融,他是什麼人的兒子一樣。
赤仲知道尚融對自己的老爸一向缺乏好感,父子間鴻溝相當深。
秉燭夜話 184
赤仲知道尚融對自己的老爸一向缺乏好感,父子間鴻溝相當深。
果然尚融皺了皺眉頭,但一時沒有發作,只是問:
「你怎麼會在這裡,小殳?」
赤仲見那男孩子約莫十七、八歲,獸族的妖神年齡約略是普通人類的十倍左右,十七八歲的外表,代表這男孩實際年齡可能不超過兩百歲。
少年聽見尚融的問題,恐懼般地低著首,跪地的雙膝竟似微微顫抖,赤仲知道尚融在族裡的地位,多數的獸族都對他既敬且畏,且比起他的父親狍王,眾人對尚融的畏懼恐怕還多一點。
這時有幾輛貨車開過轉角,幾個人類跳下貨架,街道上頓時熱鬧起來。少年倒很機伶,他撿起地上的洗衣籃,對尚融恭謹地問:
「殿、殿下要不要……到我們家裡來坐一坐?雖然是個小地方,但殿下看來是長途旅行來此,如果殿下不嫌棄的話,稍……稍事休息一下也好。」
少年的臉色惶恐異常,尚融看站在路邊說話確實不是辦法,點了點頭,幾個人就一齊進了少年身後的小磚房。
少年一進屋便走到角落去,把原本擔在肩上的乾柴放下,丟了幾枚到屋腳的一個小灶裡。赤仲追隨尚融久居城市裡,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看過這種臺灣傳統土灶了,不禁十分好奇。
少年從廚房端了茶過來,同樣單膝下跪,雙手捧著放在尚融面前,雖然從同是妖的眼光看起來,赤仲還是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妖氣。但如果是一般人類,這個少年的外貌也好、談吐也好,已經全然看不出任何屬於妖神的氣息了。
「請問,這位是……?」被尚融稱為小殳的少年遲疑地望著赤仲。
尚融和赤仲對看了一眼,赤仲便忽然笑了笑,伸手攀住尚融的手臂。
「初次見面,我是融哥的女人,請多多指教!」
少年露出吃驚的表情,隨即恭敬地點了一下頭,「原來是夫人……沒想到殿下這麼多年不見,已經有了伴侶了,真、真是失敬了。」說著又惶恐地低下頭。
赤仲笑著正要解釋,尚融卻已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推開還纏在他手臂上的赤仲,滿臉嚴肅說:「他開玩笑的,他是鉤吾谷的魈虎,叫作赤仲,算是我的朋友吧。」
少年在赤仲臉上捕捉到一抹落寞,尚融指著少年又說:「這個小夥子,叫小殳,算是舊識吧,在鉤吾谷待得也算久,你應該也滿兩百年道行了?」
他問少年,名為小殳的少年忙點了點頭。他很快正襟危坐,單手掌心擱在心臟的位置,朝赤仲點了個頭,那是對初次見面的物件表達友善的行禮方式。
「你、你好,我是小殳,出身鉤吾谷綠狐一族,很高興見到你。」
少年抬起頭來,看向尚融和赤仲的眼神仍然充滿惶恐,「抱、抱歉,因為從初識以來,我很久都沒和融殿下見面了,一時見到了,有點慌張,實在是失態了……」
赤仲驚訝地回望了尚融一眼,尚融便聳聳肩。
「嗯啊,這傢伙的初識是我教的沒錯,不過那已經是百年前的事了。」
尚融說,赤仲表情略顯驚訝,但隨即瞭然似地點頭。
獸族有個神秘的傳統,每個獸族無分男女,在成年禮時都會由異性的長輩出面,教導他們關於種族繁衍的重要知識。
其實說白一點就是教他們如何和其他獸族上床,教導者和被教導者的關係通常是父女,要不就是母子,有時候會是年長的哥哥和年幼的妹妹,反過來的情況也不罕見。在幼獸自幼失怙的情況下,也不排除由族裡得高望眾的人擔任這個工作。
這樣的教導者被稱為「初識」。初識對每個年幼的獸族而言都是十分特別的存在,一來獸族嚴令教導者只能以初識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