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隱隱痛楚、胸膛中心臟的激烈抗議、喘息間的疼痛,這一切的感官訊號都在告訴他:他還活著,他的大腦依舊完好,可以接收身體的訊號。
剛剛那樣可怕的時刻,別說分神接受身體各處的訊號了,在大腦全速破譯資料的時刻,他連試圖思考都做不到,而如果他的判斷再晚一些,以那個資料傳輸的速率,只怕會將他衝擊成一個真正的白痴。
黑髮少年在虛擬艙中躺了許久,才從這死裡逃生帶來的可怕悸動中稍微恢復了一些。
他睜眼發現自己眼前血紅一片,於是掙扎著爬了起來,終於扔開了那彷彿帶著詛咒的可怕頭盔,他跌跌撞撞地爬進浴室裡,試圖整理自己的視野。
他卻在浴室的投影鏡中看到了簡直猶如惡魔化身一般的自己。
不僅眼球上佈滿血絲,連鼻孔和耳孔上也是絲絲血跡,嘴唇上他自己咬傷的口子更是清晰可見,他渾身上下被冷汗浸透了,頭髮衣服已經全部打溼,這個形象簡直像是從地獄剛剛爬出來一般可怖。
少年也被自己此時的狼狽嚇得一怔,他腦袋還隱隱有些暈眩脹痛。
他摸索著用水清洗掉了臉頰上、特別是眼球中殘存的血跡,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覺得自己看東西依舊帶著一層淡淡的血色。
李曜這些日子以來總算知道了浴缸的用法,他連衣物都沒脫掉,直接躺了進去,嘶啞著聲音命令房屋主控程式安排,浴缸中很快被安排了合適的水和按摩,甚至空氣中還體貼地多了一些新鮮的氧氣。
黑髮少年合衣躺在溫水中,水汽氤氳下,他閉著雙眼,這才徹底地放鬆下來。
等他再度醒來時,水溫在主控程式下依舊保持著合適的溫度,但他的面板卻因為浸泡太久而起皺。
徹底休息過後的少年覺得自己這才真正活了過來,他直到這個時候才有餘裕來試圖理清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年脫掉身上的衣物,命令房屋主控開啟了淋浴,在溫水的沖刷撫慰下,漸漸平靜了自己動盪不安的受驚靈魂,又恢復了那個堅毅向前的李曜。
此時他的腦海中簡直如颱風過境一般,留下滿地狼籍,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有又些短時間內理不清的記憶。
少年站在溫水下,試圖一一地整理清楚,當前,他最想弄清楚的問題只有一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只是點選了那個星網的按鈕,這個神經駁接的頭盔上會傳來那樣可怕的資料衝擊?
李曜相信,如果換一個人來,不那麼瞭解解碼、腦子裡不能裝那麼多資料的話,肯定已經死得透透的,僥倖不死也會變成一個腦死亡的白痴,他能完好地活下來,真的已經算是奇蹟。
他不相信每個要上星網的人都經得起這種“考驗”,難道星網上都是他這樣倖存的奇葩,更多的人都為了上星網而變成了白痴嗎?想也知道不可能。
所以……他的目光穿過水幕和騰騰的水汽,看向那個被他扔在地上的虛擬頭盔,難道這個頭盔有問題?
可他明明接通朱門機甲營的時候是沒問題的。
李曜默默地將這件事前後的疑點仔仔細細地梳理了清楚,他神情不變,手上動作也從容不迫,彷彿只是進行例行的沐浴而已,那些可疑的地方被他默默地一一放在了心底。如果不是殘留在少年身體上和大腦裡的傷害痕跡,彷彿那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經歷這樣一次生死邊緣的考驗,少年臉上的輪廓似乎又更分明瞭一些,猶帶血絲的眼睛中也是一片沉靜,彷彿一片沉澱了無數血腥的黑色海洋,表面波瀾不驚,底下已經暗流洶湧。
少年動作一如平時,有條不紊地換好了衣物,擦乾了頭髮,他再次站到了屋子中間,看著地上那個被他扔下的頭盔,少年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然後,在腦海中想起了什麼似的,李曜終於還是克服自己心裡最後殘留的恐懼厭惡,俯身拾起了頭盔。
無論如何,虛擬艙都還是要用的,他還需要到朱門去積攢功勞點,兌換哥哥的訊息,那個星網——少年沉吟片刻,卻做出了更果決的判斷,他反而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去看看。
至於跟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可能有關的人和事,他更是一定會弄個明白清楚,絕不放過。
少年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頭盔,彷彿在擦拭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彷彿他之前目光中那些恐懼厭惡的情緒從未存在過一般,李曜將頭盔放回了虛擬艙上。
縱然剛剛在浴缸中休息了一會兒,恢復了一些精氣神兒,但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