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曜看到坐在另一邊的裴鈞,儘管教官沒看過來也沒給他個眼神示意什麼的,但李曜無端覺得放心不少。
軍師上下打量著李曜,少年覺得自己身上像被什麼涼颼颼的射線洞穿了一樣,好像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完全暴露在了這個人冰涼的掃視之下,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但李曜好歹還記得眼前這個人位高權重,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軍師看著李曜雙眼都放出光來,像是在看個十分值錢稀罕的奇珍異寶一般,口中連連道:“不錯,不錯!”
李曜幾乎覺得自己像那些貨物一般,被放在秤上稱了斤兩,他雙手緊緊握成了拳才剋制了自己,繼續忍耐了下來。
軍師看了這半天才收回那種露骨的目光,笑吟吟地道:“小朋友,你,是不是很喜歡剛剛那種感覺?”
也許是對這個人的第一印象已經固定,李曜覺得這個人連此時的笑容裡都帶著種說不出的涼意,而且剛剛那種感覺,什麼感覺?
大概李曜臉上的茫然被軍師看到了,他只放低了聲音慢慢說著,彷彿撒旦在勾勒著一副副美妙的景象:“就是剛剛那種感覺,你回想一下,站在燈光匯聚萬人之上的高臺上,你贏得勝利,臺下的所有人大聲高呼你的名字、為你歡呼為你尖叫為你瘋狂……”
如果不看軍師的目光,只聽著他的描述,那低沉語音真的彷彿有魔力一般,黑髮少年像是又回想起了剛剛贏下對戰的那一刻,頭頂耀眼的燈光,全場沸騰的歡呼,底下如林的手臂……那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勝利。
少年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刻,血液都有些沸騰起來。
似乎覺察出了少年心思的波動,軍師繼續描繪著:“想起來了嗎?多麼美妙的一切,不止這個,只要你繼續戰下去,會有更多的人為你著迷,甚至願意為你奉上一切,你想要的一切,你沒見過的好東西,都會一一地被捧到你面前……”
裴鈞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這種伎倆他也對自己的學員用過,可他那個時候許下誘惑的出發點是希望他們為了自己的未來努力搏一把,畢竟雖然是他們自己的人生,同裴鈞沒什麼關係,裴鈞也還是希望他們中活下來、活得久的人越多越好。
而此時軍師許下的東西卻全不是那麼回事,鬥臺有多危險,看今天李曜和螳螂的對戰就知道了,不止是在鬥臺上進行機甲對戰的時候危險,戰前戰後,朱門里根本就不會阻止他們用其他的方式來贏得比賽。
同真正的鬥臺比賽相比,李曜今天遇到的無論是對戰本身,還是螳螂那點不入流的小手段都只是毛毛雨而已,一旦加入鬥臺組,可以預見將有無數的明槍暗箭在前面等著,李曜再怎麼表現出色,年齡也擺在這裡,他應付得了一次兩次,還能應付多少次?
李曜似乎瞥到了裴鈞有些陰沉的表情,小小的少年之前沒有經歷過剛剛那種萬眾為他歡呼的場面,確實有點著迷,但軍師描繪的那些前景,什麼自己想要的東西之類的,他想要找到哥哥,朱門能給他嗎?那些看他比賽的人也能給他嗎?
少年在心中已經給出了否定的答案。這世上,有些東西別人是給不了你的,只能自己去尋找。無論再怎麼信任依賴的人都不可以太過依靠,該是自己去做的事情就應該自己去完成。就像他弄丟了哥哥,就一定會自己去把他找回來。
而且,李曜已經從軍師的話和裴教官的表情中覺察到了什麼,這個軍師,是想讓自己像今天一樣繼續在鬥臺上贏得比賽?少年幼年經歷坎坷,縱然年紀幼小還算單純,卻聰明剔透,一下子猜到了朱門招他們這些少年們的用意……他們都是朱門用來比賽的吧。
這樣講來,那些進化者呢?想到那天在重力場聽到的“鬥臺組”之類的話,那些進化者也是因為鬥臺而被招來嗎?少年心中突然充滿了憤怒,恐怕如果不是朱門,如果不是那些看比賽的人,哥哥根本不會被抓走。少年渾然忘記了自己的哥哥被抓去實驗室,而不是鬥臺的事實。
軍師見這小少年先是表情沉醉然後又立即清醒,最後神情又堅毅起來,不由得對他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以軍師的地位,肯放□段來親自招人進“鬥臺組”,一是因為李曜是裴鈞看好的人,二是他的確也看好李曜的前景,三嘛,他的確是有點心血來潮,所以就算少年表現得不怎麼識趣,軍師也完全不在意,裴鈞都不得不同意了,哪還由得一個小孩子自己任性。
所以,軍師只是淡淡一笑:“我剛剛已經同你的教官談過了,你暫時被借調到鬥臺組,唔,你學機甲沒多久,繼續保持學習進度,每隔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