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在暗處的李曜,他們心中已經不能再將對方看作一個稚齡的少年,那是一個對手,一個尚未足夠強大,卻也已經爪牙鋒利的對手。
之所以留下來,也是因為他們相信,這種人將來不成為競爭對手則已,一旦成為對手必定會頭痛萬分。所以,無論是想在對方還稚嫩時扼殺,還是打著想拉攏的主意,都再沒有比這個時候更好的觀察時機了。
更多的非進化者少年們則凝視著投影,眼中透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驚喜。在朱門停留的時候越長,越能感覺到秩序階級的桎梏,而今天,終於有人率先一腳踹開了這長久以來無人打破的隱形禁錮,進化者真的就一定優於普通人嗎?至少在這一刻,許多少年們都看到了一線微薄的希望。
高高的黑暗看臺上,裴鈞有些不耐煩地打量了一下旁邊的軍師,這場比賽進行的時間已經相當長了,他不太明白,軍師這種日理萬機的傢伙怎麼會突然這麼有空。
裴鈞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他看了一眼投影,早就李曜成功逃掉螳螂第一次攻擊開始慢慢佈置時,裴鈞就已經知道了比賽的結果。
他早就想離開了,如果不是身邊這個傢伙一直在的話。
軍師的神情卻絲毫不見不耐,他的眼神中反倒顯得興致勃勃,那裡面滿滿是對李曜的欣賞,只是他眼神中那股讓人不舒服的冷意從未曾消退,看著李曜不像是在看個機甲的操作者,反倒像在打量一塊稀世珍寶,擁有別人還未曾知道的價值,只待他去挖掘的那種。
或許別人看好的是少年佈局的能力,然而在軍師看來,只是這樣,也遠不足以讓他這樣“欣賞”。他更好的是少年在這樣緊張對戰中的心態,無論是從容佈局還是後面的不驕不躁,緩緩圖之,甚至是最後這些狠辣到冷酷的狙擊,都很充分地向他說明了這個少年的天賦——在鬥臺上、在萬眾之前戰鬥的天賦。
裴鈞臉色極其不好看,他看了一眼投影中的李曜,心中暗自想到:早知道會這樣引起軍師的注意,他應該叫李曜藏拙的,真是失策!而現在,真不知道李曜贏下這場比賽是輸是贏了。
無論場外人如何心思各異,場上的兩人此時都進入了各自早已註定的狀態。
螳螂此時已經徹底喪失了鬥志,無論是進化者標榜的驕傲,還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高氣傲都無法支援他再去面對這樣一場如噩夢一般的對戰。他驚惶地四處打量著,每一棟樓頂、每一個轉角彷彿都有那個黑小子不懷好意的目光在窺探著,隨時可能射出一串射線!
有時候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失敗的過程,那種看著自己一步一步踩進深淵卻無能為力無著無落的感覺,簡直想讓人想放棄一切,就此徹底墮落。
螳螂此時簡直再也提不起任何鬥志……這一切和他想像的天差地別,他只跌跌撞撞地走在這昏暗的街道間,茫然地看著那些黑暗的角落,這裡,那裡還是更遠處,李曜的下一次攻擊會從哪裡過來,他拿走了自己的掃描器、自己的能量刀、自己的射線槍,蒙上了自己的眼睛,拔掉了自己的爪牙,他下一步……還想做什麼?
螳螂此時心中甚至可恥地升起一個念頭來,快點結束吧,輸就輸吧,他寧可輸掉比賽,只要這黑暗絕望的對戰快點結束,只要這漫長到看不到盡頭的折磨快些結束。
李曜隨之而來的射線卻打消了螳螂最後一點妄想,那個婊。子養的!他竟然還不肯放過自己!螳螂心中一片絕望,他此時手中再沒有任何武器,他要怎麼去和這個神出鬼沒的李曜繼續戰鬥?
李曜的射線似乎除了第一次壓制之外,永遠只有一擊,卻永遠一擊即中,絕不停留,隨之而來的就是他那如同宣告、又如同詛咒一般的文字訊息。
螳螂此時覺得自己的語言中樞都已經壞死,根本無法解讀系統螢幕上那短短几個字的意思。他似乎連逃避的欲。望都沒有,呆滯地站在原地。
場下還剩下的進化者也隱隱有些不滿,你贏就贏吧,還非要不給人任何退路。這些人渾然忘記了賽前他們當中那些人對李曜的羞辱鄙夷,還有那一面倒的不看好。如果不是李曜心志堅定,一直以來他運氣不錯,有星網,有裴鈞,有葉慕凜在旁,若真是換個十來歲的小少年,只怕還未真正戰鬥就已經被這巨大的壓力給生生擊垮,哪裡還有鬥志去螳螂真正較量,更別提這樣狠狠挫傷他的傲氣了。
螳螂茫然四顧,李曜的射線彷彿可能從任何一個黑暗的角落襲來,他的機甲彷彿都只在陰影遍佈的角落中移動,讓人根本無從查詢他的方向。
李曜心中一片沉靜,他早就能肯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