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一併愛著。
思及此,御天行也不再出言勸解,只默默懷抱著臂彎中身子有些虛軟的人兒,靜靜等待他自行恢復過來。
果不出御天行所料,過了半晌,御紫炎已是重新挺直脊背。
看著愛人恢復如常的臉色,御天行唇邊蕩起一片笑意——不錯,他愛著的人兒固然有時太過執拗,但,只要一件事未曾停止,他的炎兒便絕不會當真任憑自己一味沉淪下去。
前世,夜禹橋未曾完全沉淪下去的理由,是清與思容。而今生,再也不會多半刻沉淪的理由,則是他。
想到這一層,御天行唇邊安慰笑意化作一片自豪之意。
注意到眼前男人細微表情變化,御紫炎眉梢輕挑說道,“從未想到,天竟是如此容易滿足。”
而御天行聽到愛人感慨之詞同樣眉梢上揚悠悠說道,“怎麼?莫非炎兒到現在還以為我是那種執著於江山權位之人?”
“這倒也不是。”
微微一笑,御紫炎側身依偎在愛人懷中,一雙紫眸流連在那完美如刀削般輪廓鮮明的臉龐上,一字一句說道,“只是覺得,出色如天、完美如天,眼界會更高。而這般近似於他人認可與自我肯定的滿足感,不會自信驕傲的天心裡留下太多痕跡。”
“呵呵。”
輕笑一聲,御天行在愛人眼瞼上落下一個又一個輕吻,同時唇瓣翕張輕聲呢喃道,“雖然炎兒對我評價如此之高令我歡喜不已。但,由炎兒這裡,哪怕得到一絲一毫的肯定與認可,都會給我帶來莫大的成就感。”
說著,御天行捧起愛人臉龐,定定望入眼前一雙紫眸,悠悠說道,“所以,炎兒知道該如何做了?”
“……”
迎上那滿含深情、不帶一絲一毫雜質的黑眸,御紫炎揚起一張燦爛笑臉。
唇邊劃出一道明媚弧線,御紫炎鄭重點頭、無言承諾。
正因為知道自己若是一味否定自己、任憑自己沉浸在悔恨懊惱情緒之中,他的天會比他自己更加難過,所以,無法放任自己沉淪下去。
他的天,早已是他的憑依、他的束縛。而這憑依、讓他安心平定,這束縛、令他甘之如飴。
二人正說話間,只見天邊終是徹底放晴,不止如此,一道金光籠罩了整片大地,而處於昏迷中的將暝,則被那道金光指引著一般,緩緩升向天空。
“接引仙光?”
脫口道出那金光真實面目,御紫炎不由得嘆道,“沒想到,將暝竟是在昏迷之中迎來了飛昇的時機。”
說罷,御紫炎驀地想起,先前幻瑛一直在煩惱著,待飛昇之日,他該如何跟隨將暝前往仙界、而非他本該隸屬的妖界。而之前在冥界幻瑛去而復返、並且堅持尋到九幽冥凰,也正是為了向他詢問對於此事是否有什麼解決之法。
進而,方才發現了因緣壁上關於將暝宿命的定數。
將先前片段連成一線,御紫炎不禁慨嘆一聲,幻瑛費勁心思想要與將暝一同飛昇,卻不想到了最後仍是沒有半點捷徑可循。
然而……
看了一眼那滿目瘡痍,沒有了半分原本千萬裡雪峰綿延不絕的的瑰麗美景。而原本居於周圍潛心修行的人修、魔修以及妖修,實力高強些的早已在戰事伊始時預感到大難將至、紛紛遁走,而那些修為低下的修者,則有許多受到了池魚之殃,其中,又以開啟靈智最晚的妖修損失最為慘重。
側目看向一旁的夜以心,臉上是更加鮮明的不忍之意。
看到夜以心如此反應,御紫炎知道,與自己一樣,對於幻瑛為了將暝而付出的如此激烈且不顧後果的愛意,夜以心除了深深震撼之外,也有對於無辜受累者的同情與嘆惋之情。
而御紫炎又比夜以心更多了一分的,是那份怎麼也揮之不去、深深埋在心底的愧疚與懊惱。
為了這一連串的因果效應,卻無故連累了整片臨風地域,幻瑛,這當真就是你認定的愛情麼?
在心中如此無聲的問著,然而御紫炎同時也在捫心自問,若是當時將死之人換做了天,而他也有如幻瑛一般可以上天入地的能耐,他當真可以顧及到天下蒼生而不去引起這樣一場人間浩劫麼?
目光下意識落到愛人身上,不過剎那之間,御紫炎唇邊便揚起一抹無奈笑意——答案,似乎早已明瞭了不是麼?
看來,水蕪派一直說幻瑛乃是妖狐禍世,他實在沒有什麼立場反駁。因為,比起禍害人間的惡果,永遠無法再與愛人長相廝守這件事對他的影響更加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