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明白,一條碩大的黑色魚尾已彈了出來,坐在對面的夏爾迪猝不及防,被展開的尾鰭狠狠地抽在臉上,扇得老管家頭暈眼花,夏爾迪敢發誓這是來自公爵夫人赤/裸裸的報復,他果然沒看走眼,這條黑魚真是太狡猾了。
李喵偉一看夏爾迪鼻血都飆出來了,嚇個半死,趕緊扯了禮服一角去堵夏爾迪的鼻孔。
“大叔,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要不要緊,你把頭仰起來試試……”
夏爾迪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拒絕李喵偉的好意,咬牙沉聲道:“不用了,這個我自己會解決,夫人又忘了我之前關照過的話,您身為貴族,怎麼能叫我大叔這種亂七八糟的稱謂,我說過您可以叫我夏爾迪,也可以稱呼我為管家……”
“唉呀,管家大叔,你鼻血都滴下來了,計較這些虛的有啥用。”
李喵偉也覺得用結婚禮服擦鼻血不太合適,但一時又找不到可用之物,就在他尾巴彈出的一瞬間,迪迪已驚呼一聲,下車去為他揀飛出窗外的靴子了,他總不能用已經裂掉的襪子來堵夏爾迪的鼻孔,李喵偉身邊看來看去也只有打包珠寶首飾的那條手帕,他趕緊把一包首飾抖落在椅墊上,將手帕遞給管家。
夏爾迪嚴肅地揮了揮手,從自己的上裝口袋中掏出一方熨燙的整整齊齊的絲質手絹,捂在了鼻子上,手絹的邊角上還繡有花體的名字縮寫。
真是講究,李喵偉訕訕地收回自己皺皺巴巴的手帕,把撒得到處都是的首飾一個個撿起來,重新包好。
夏爾迪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些首飾他自然認得,是前幾天珠寶店裡送來的現貨,臨時打上了赫爾南德家族的族徽,沒有一件是家傳的古董首飾,這種便宜貨也只有像佐伊這種小貴族家庭裡出來的人魚會當成寶,結個婚還帶在身上,真是沒見過世面,可憐又可笑。
不過,夏爾迪也隱約有些詫異,這條人魚竟然會用結婚禮服為他擦鼻血,後來又把首飾隨意亂撒,是性格散漫還是並不真的看重這些?夏爾迪很快就制止自己繼續想下去,人魚虛浮的天性是改變不了的。
李喵偉心思根本沒在那些珠寶上,他只想著糟了糟了,本來還打算到了公爵府就小心翼翼做人,安安靜靜過日子呢,結果剛上來就把管家給得罪了,管家是啥角色?他電視裡看得多了,那就是主子的親信,一般仗勢欺人、狐假虎威、鼻孔朝天開的角色都是由管家來擔當的,這下也不知道該怎麼挽回了。
迪迪拎著靴子氣呼呼地跑上車,又翻出一粒藥丸遞給李喵偉。
李喵偉瞥了夏爾迪一眼,輕聲耳語道:“迪迪,這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是怪老爺,買這種最便宜的變身丸,藥效很不穩定的,真是丟臉死了!”
李喵偉一聽,也想立刻衝回去扇艾維斯男爵幾巴掌,兒子出嫁,這點小錢也要省。
一行人略顯狼狽地趕到了婚姻登記處,公爵大人還沒到,李喵偉鬆了口氣,寧可他等貴人,也不敢勞駕貴人等他啊。
婚姻登記處考慮到了公爵大人身份的特殊性,今天不對外開放,只為他們夫夫倆提供服務,李喵偉對此挺滿意,這就是特權的好處,他可不想成為眾人參觀的物件。
足足等了一個小時,都快中午了,據說時間安排很有計劃的公爵大人還是沒有來,登記處的工作人員縮在角落裡竊竊私語,動作很隱蔽,正因為這樣就顯得十分鬼祟,李喵偉當然知道人家在議論自己,他心想,快三十的老男人了,這有啥可害臊的,頂住,李喵偉,不就是個下馬威嘛,咱心裡還不待見他呢。
迪迪咬著嘴唇看了他好幾次,還不時安慰李喵偉兩句,就生怕柔弱的小少爺會不顧場合哭出來。
倒是夏爾迪心裡有些得意,他也沒料到公爵大人會把新夫人晾在這裡,不過,這點子挺不錯,看這個艾維斯家的人魚今後還怎麼傲嬌得起來,唯一令夏爾迪不太滿意的是,公爵夫人看似很淡定,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這多少有些美中不足。
又等了盞茶功夫,赫爾南德公爵大人終於姍姍來遲,夏爾迪態度恭敬地迎上前去,李喵偉趕緊站起來,進來三個青年,為首那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是那種非常男性化的帥氣,深棕色的頭髮修剪得極短,露出飽滿的額頭,他五官輪廓立體而生動,目光深邃,鼻樑像用刀刻出來的,薄薄的嘴唇緊抿著,即便沒有動怒,也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距離感,但是李喵偉這段時間看多了人魚娘娘腔的長相,很欣賞公爵大人的男子氣概,當然,這是撇開這人惡劣的品性不談,純粹站在男人看男人的角度上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