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看見織翠驚慌的眼,將那小小的人偶捧起來,木著臉看向張簇晴,僵硬的笑了一下。
張簇晴看看他,淡淡的道:“你抱好了,那就是織翠的本體。”
章鍾文早猜到這織翠不是普通人,可也確實沒想到原來是人偶,此時不免心中一驚。可是短暫的驚訝之後悲從中來,織翠變成這樣子,他,他……
章鍾文呆呆的爬起來,把那小人偶跟寶貝似的捧在手心,跟在張簇晴身後走著,卻已經是什麼都不能想了。
章鼎文見自家兄長那樣失魂落魄的模樣,究竟還是不忍心,小聲問張簇晴:“織翠那樣,還有救麼?”
張簇晴回頭看看一臉呆傻的章鍾文,神秘的笑了笑,道:“別急,山人自有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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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人偶 三 。。。
一路回到張家班,章鍾文終於整理了心情來問張簇晴。張簇晴還故意含糊其辭,逗了他一會兒,將以前在他身上吃的啞巴虧都丟了回去,見章鍾文臉色已經是慘白,怕是再說兩句就要不好,這才慢悠悠的將救織翠的法子教給他。
原來,織翠是張簇晴數年前從官道旁撿來的棄兒,那時候已經是入氣少出氣多了。那時候張簇晴也不過剛剛能夠溫飽,拿來的錢給他請大夫,只有眼睜睜的瞧著他漸漸沒了聲息。後來張簇晴忽然想到,自己學過一個小法術,可以將活人的靈魂附著在人偶上面,可以前也不曾用過。
病急亂投醫,反正最多也不過就是個死,張簇晴就放開了手腳舞弄一番,織翠命不該絕,還真叫他弄成了,只是不曉得是哪裡出了些差錯,織翠悠悠醒轉,卻再不記得身為人時候的過往。張簇晴覺得,那樣一個倒在路邊的小孩子也不會有什麼好身世,忘了就忘了,自此織翠就隨著張簇晴,唱戲,降妖,都是一等一的好。
要救織翠,其實也不難,再施一個法術將織翠的靈魂攝出來,放進其他人偶裡就是。只是這裡頭有一個難處,織翠這幾年來早就跟這個人偶磨合好了,如今躲在裡面沒了神智,怕是攝不出來。
章鍾文聽到這裡就慌了,攥著張簇晴的衣袖連聲問道:“那可怎麼辦是好?”
張簇晴見他真心著急,慢條斯理道:“在這之前我還有句話要問你,你對織翠,到底是什麼心思?”
章鍾文一時無言。半晌,才輕輕的嘆了口氣,道:“罷,罷,陷進去就陷進去罷。我對織翠的心思,跟鼎文對你的心思是一樣的。”他終究還是說不出喜歡二字,可就是這麼一句話,居然就叫那個水潑不入的張老闆紅了麵皮,輕輕咳了一聲道:“嗯,你這麼說我就告訴你罷,你尋個新月的夜晚,將它帶到見天見地的去處,刺破了左手的中指將血點在他額頭上,然後喚三聲‘魂來’,若是心誠,他自會出來的。”
章鍾文心喜,千恩萬謝的抱著那小人偶去了。這一日正是二十八,隔兩日就是新月,章鍾文從早上起就心不在焉的,做壞了好些糕點終於被自家弟弟趕出廚房去,到自己房裡一心等著夜晚降臨。
真到了夜裡,章鍾文倒是冷靜下來,仔細按著張簇晴教的法子來,一步也不敢踏錯。這一夜自然是沒有月光的,星星是不少,可千萬顆星子的光芒也敵不過一個月亮呀。章鍾文抱著人偶,跪在溼冷的青石板地上,在黑夜中虔誠的向著蒼天磕了三個頭。
一縷淡白色彷彿香菸一般的霧氣從那小人偶額頭升起,章鍾文瞧著,睜大了眼睛,心想這必定就是織翠的靈魂了,喜不自禁。只見那縷幽魂慢悠悠的飄到章鍾文跟前,叫他用手一撥,像是怕癢一般的抖了抖,章鍾文幾乎可以聽到它的笑聲。幽魂輕輕的在章鍾文手腕上纏了幾圈,就賴著不走了。
章鍾文小心翼翼的將它交給張簇晴,在他門外徘徊了大半夜,雞啼聲過了三遍,終於見張簇晴出來,也不多話,一巴掌就將他拍進房裡去,從外頭將門給關上了。
章鍾文哪裡還顧得上他,徑直奔到窗邊,就見織翠毫髮無傷的躺著,一雙眼睛閉著,嘴唇淡淡的白。章鍾文心疼不已,握住他一隻手在自己臉頰上輕輕的蹭了蹭,低聲道:“織翠,你可真嚇死我了,你若是有什麼事,可教我如何是好,我都還沒跟你說過,我喜歡你呢……”
章鍾文一味說著,卻沒發現織翠的唇角,輕輕的揚了起來。
“等你醒來了,答應我,做我媳婦好不好?”章鍾文輕輕,念道,說完不覺有些臉熱,嘿嘿的笑了幾聲,又添上一句:“可惜不好上門提親來,否則我爹可得將我打斷腿。可是就算斷了腿,也要跟你在一起的,你不許嫌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