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圖讓我幫你收撿著,你這不是把我聖宮當託兒所麼。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蕩過一陣陰風,我背後一涼,轉頭便望見大堂外,慕遠手中拎著一隻空木桶,雕塑一般地站著,望向我和仙尊老兒,神色裡有許多難言的失落。
我尷尬地對慕遠笑了笑,仙尊老兒見了慕遠,皺著眉對他招手:“你過來。”
於是慕遠放下桶,大搖大擺地走進堂子,站在我們面前,神情那叫一個冷淡,活像仙尊老兒欠了他半輩子工資沒發。
仙尊老兒又數落他:“愣著幹什麼,見了聖主也不下跪拜禮,你說你成何體統。”
慕遠看看仙尊,又轉頭看我——神色雖然還是很冷,卻好歹有了些別樣的溫和。他似是想對我笑,卻又礙於什麼笑不出來。我見他毫無對我見禮的動靜,怕仙尊老兒又找他麻煩,連忙擺手,道:“我們早就見過面了,禮節什麼的就免了吧。”
直至此時,我才發現,我對慕遠有一種莫名的好感,雖然這傢伙著實有點來歷不明,又有滿骨子說不出的拗勁,可我——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好像,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好像,我和他確實是沒有什麼代溝的,至少不像我和仙尊老兒這樣。
我摸了摸額頭,大概是寂寞太久了,當初我初來這雲上界,誰見了我,都是畢恭畢敬得無以復加,後來我著意於改善自己的形象,不惜拿這天上的仙界存在了幾千年的法度開刀,然則一百多年過去,依舊收效甚微。別人說我難以親近,誰知不過是別人不給我親近的機會,我容易麼我。
片刻,愣了一會的慕遠,問我:“你就是聖主?”
我眼角瞥見仙尊一副險些就要指著他的鼻子罵起來的神態,不用問都知道他又想慣有地進行一番“你這大不敬的不知好歹的有眼無珠的畜生”一類的批判,連忙在他動口之前對慕遠報以和煦的笑意:“對。我就是。”
哪知進了這屋,半天沒有想起要遵循一下禮數法度,對我見個禮什麼的慕遠小仙人,突然便跪在我面前。
不得不說,這一瞬間,我有一些失望。
小子,我還當你是個有思想有作為有夢想的好青年,現在看來,我到底是想得太多了,便是在我活了二十多年的那個世界裡恐怕都見不到多少真的敢離經叛道的傢伙,更何況是在這裡,在這個存在了數千年,掌握著六界輪迴之道的世界,罷了。
慕遠跪地拜下之後,畢恭畢敬地道:“慕遠懇求拜聖主陛下為師,請聖主收下慕遠。”
我轉頭看著仙尊老兒,仙尊老兒正自得其樂地喝著茶。我只得強按住跳來跳去的太陽穴,皺眉問:“你不是才拜進了我暮雲宮門下,如今又來拜我為師,這不合體統。”
我承認我縮了,在這一瞬間,我突然理解到了規矩是多麼美好的東西。可惜的就是,門第之類的規矩,在我當上聖主之後,就已經被我毀得差不多了,我竟然發現自己拿不出太多合理的憑據來一口回絕他,這情況著實不太理想。
但慕遠顯然不這麼以為,直起身子,不依不撓地繼續道:“太上仙尊收下我的時候,曾經給我說,這事還是得聖主您說了才算,所以我現在算不得太上仙尊的人,求聖主答應慕遠。”
仙尊老兒樂呵呵地看著我。
“你還只是個凡人……”我不想直接一口回絕他,傷了他的心,畢竟他還是這許多年來第一個敢於對我提出這等要求的人,若是做的絕了,只怕以後我又得被扣上些“聖主高處不勝寒”的帽子。是以我只得試圖著用君子一點的方式解決這問題,繼續與他爭辯:“我雲上聖宮,不是凡人能涉足的地方。”
慕遠嘴角勾了勾,反問:“請問陛下,何為凡人。”
“不修我仙道,生滅於塵世,輪迴於六界,即為凡人。”
這是教科書級別的標準答案,若谷撰寫的《玄經》裡的句子。當初我剛從異世飄過來的時候,若谷曾給我那幾本書看,讓我好歹知道點淺顯的道理,也省得以後空有個聖主的稱號,誤了這一界的名聲。
說實話,我現在想起那幾本書都想打哈欠。不過當時我與若谷初識不久,對他頗有好感,只要是他讓我做的事,便是與他一起坐著一動不動地消磨光陰,我也覺得有意思。
慕遠聽了我的回答,臉上甚是失落,卻也不好再說什麼。他的的確確是肉體凡胎,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時仙尊老兒終於在一旁發了句像樣的話:“你若是能修得半根仙骨,懂得些御風行雲的法術,向聖主提這要求還有點依據,你說你來我這裡,不學無術,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