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他會發出無力的呻吟,卻根本不能讓我感覺到半點的解恨。
我甚至會出現這樣的錯覺——他雖然說他來到我身邊時為了贖罪,那個承受煎熬的人,卻根本不是他,而是我。
在那數百年中,我沒有見過他喚出他的神器焚夜,卻時常見他玩弄一支墨玉雕琢的笛子,當他能夠從難熬的痛苦中抽出點精力,便會吹兩支笛曲。那天,我走到煉獄的門口,聽到這幽靜淡雅的笛聲,止住腳步。曲終時,隔了數十丈的距離,他抬頭問我:“尊主可喜歡罪人的曲子?”
他的笛子確實吹得很好,我卻只哼了一聲。
每每在牢房裡看見他,只要他醒著,就算已經連爬起來對我跪著行個禮都做不到了,依舊會對我露出那幅讓我怎麼都猜不透的神情。
我討厭他這看破紅塵萬事輕的笑容,就像我曾經討厭他一樣的討厭。但是他的笛曲又似甘醇絕美的瓊漿,讓我欲罷不能。每每我忍不住前往煉獄深處,總是偷偷地聽他吹一曲笛子便轉身離去,也懶得去看他。哪知過了許久,當我再度出現在他面前,他竟然問我:“尊主若是想聽曲子,又何必躲著罪人。”
我讓他把他的曲譜寫下來,他卻對我道:“罪人的曲譜不可以寫下。”我心中燒起一股無名的業火,當即對他動了鑽心剮骨的毒咒,趁著他渾身抽搐,吐血不止之時,奪走了他的笛子。
我至今都記得那時他望著我的神色,就好像被一個原本信賴至深的人奪走了至親的寶物,想要討回,卻終是無從開口。許久之後,我知道了,他只是想告訴我,他並不是不肯將曲譜給我,可惜當時的我若是肯多停下來聽他說一句話,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