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有人攻山,一個山頭接一個山頭地攻下來,有的地方沒有人守著,一把火就燒掉了,有的地方守的人太頑固,就只能打,一個一個地殺掉。
“你的師兄帶著人一步步退守,最後退到夕來峰,就只剩下十來人,這山路上的草木都被血染紅了……凡人的貪妄真是可怕。”
花月緊了緊拳頭。樊非說得很平淡,所說種種,卻格外地動魄驚心。
樊非始終笑看著他,那種帶著絲陰冷的笑容似是蘊含著極隱晦的曖昧,讓人輕易就生出不安來。
“唔……大師兄再厲害,也抵不住殺不盡的敵人,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最後只剩下他一個。”說到這裡,樊非頓了頓,問,“你猜他做了什麼?”
花月沒有回答。
“以全部靈力為媒介,燃燒自身生命,頃刻間將夕來峰上的一切毀滅……這樣的結局,如何?”
花月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只覺得好像被什麼一下子扼住了咽喉,隨之而來的窒息感讓他的意識閃過瞬間的空白。
他又緊了緊拳頭,然後慢慢地笑了起來,第一次回答樊非的問話:“不怎麼樣。”
“玉石俱焚,多悲壯啊。聚靈石也好,敵人也好,山上草木生靈也好,就連他自己都在那一瞬間灰飛煙滅。就這樣……轟地一下子。”樊非伸出手,做了一個爆破般的動作。
花月看著他,又沈默了。
“凡人多脆弱啊,就這麼一下子,血肉飛濺,屍骨無存……地上還能看到這麼短短的指頭,”樊非走上前一步,又比了一個小小的長度,“也不知道是誰的,白白嫩嫩……”
“夠了。”花月終於打斷了他的話,偽裝的鎮定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他緊握著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樊非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尖尖的指頭,沾著血,說不定就是你心愛的師兄的,你要是看到,能分辨得出來不?不如到夕來峰去看看?可惜都幾千年過去了,就是沒被吃掉,也早就化成灰了吧……”
“夠了,不要再說了!”花月又一次低喝,同時揚手攻去,帶起豔紅的花,如火焰般直燒向樊非。
樊非唇角卻微微地勾了起來,他沒有躲,反而迎著繁花上前,同樣揚起了手。
在他的手捏碎繁花的剎那,花月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元神也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撕扯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讓他失去了抵禦的能力,重重地往後摔倒下去。
而樊非的手已經掐上了他的咽喉。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東西?”樊非問。“你以為,你身上的傷只是普通的劍傷?”
花月微仰著頭,看著他卻沒有說話。
“傷口痛嗎?還是心更痛?你心愛的師兄早就死了,你難過麼?不對,你恨了他幾千年,現在知道他早就死了,開心麼?”
花月沒有說話,甚至連表情也變得淡漠。
樊非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地道:“你是在找漏洞麼?”
花月一驚,眼中終究露出了一絲破綻。
“這不是幻境。”樊非居然大方的說出來,甚至還笑著問,“花月上仙連真實和幻境都分不清麼?”
他分得出來。
樊非擅造幻境,但連他都難以分辨的真假的幻境,絕不是樊非隨意就能造出來的。
他能清晰地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卻還是忍不住希望,這不過是樊非所造的幻境。
“這都是真的。”他聽到樊非又重複了一遍。
花月垂下了眼,掩去了當中種種情緒。
“說話。”樊非皺了皺眉,卻似是被他的舉動惹到了。
花月還是一言不發。
“說話!”樊非的耐心終於耗盡,手上用力,臉上露出了一絲猙獰。
“住手!”與此同時,一人憑空出現,身形未定就已經向樊非攻了過去。
周圍景物幾乎在一瞬間變了模樣,庭院草木錯落有致,樊非已經退到數步以外,中有迴廊山石相隔,攻擊落空,而花月身前也已多了一個人,墨衣長髮,眉目肅然,卻是折墨。
“你究竟想怎樣!”
聽到折墨的話,樊非居然露出了分明的恨意:“我便是要殺了他又如何?”
“除非我死。”
“那你就去死好了!”樊非臉色一沈,身形微動,周圍景物又是一變,海浪自平地翻湧而起。
折墨一驚,回身想要去找花月時,才發現兩人已經相隔極遠,而樊非已經重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