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船駛到岸邊時,小廣場上已經人頭攢動。
好像在舉行什麼活動,大街上的行人都盛裝打扮,滿目都是各色的裙襬和髮梢,黑色藏青的男士禮服,雖不及貴族的服飾精緻,卻也同樣高雅整潔。孩童間也是粉色藍色的小外套,老人也穿上了盛裝的長外衣,面目仁善和藹。
朵芮絲走在我前面,微風揚起她的髮梢,她笑著解釋說:“今天是每月例行的廣場舞會。你知道,”她忽然轉過身來,“就跟那次我們在貧民窟見面時那樣。”
一瞬間的失神,腦中好像想到了什麼,鼓點清晰的節奏映入腦海,生生疼痛的旋律縈繞在耳邊。
這時,廣場中心也傳來了一陣樂聲,節奏輕快優雅,朵芮絲忽地就牽起我的手,朝我笑了笑,就往中央走去。
還記得那時候,她的侍女林賽為了能跟伊卡洛斯跳舞,跑來跟我湊對子,就為了趕上交換舞伴時與她的伊卡殿下共舞一曲,只是沒想到最後竟是我陰差陽錯的到了伊卡洛斯身邊。
想著想著不禁輕笑出聲,朵芮絲抬起眼好奇的看著我,我也只好順勢說道:“林賽好像很喜歡伊卡洛斯,現在想起她的樣子還是覺得非常好笑。”
“是呀,總是‘伊卡殿下,伊卡殿下’的嚷嚷著,那丫頭只有在那個時候才會不聽我的話。不過,”她停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過了一會才又繼續說道:“伊卡洛斯確實是我見過最出色的繼承者。”
驚詫的看著她,她卻只是對我笑了笑,便將我的手放在她的腰上,邁開步子,像在引導我前行。優雅嫻熟的舞步,即便是拖著我這樣一個大累贅,她卻仍然姿態高雅。白色的裙襬和黑色的髮梢凌空畫出的弧線,更是優美而動人。
“比起晚宴裡那些各懷企圖的邀舞者,還是平民間的舞蹈更讓人舒心。”她開心的笑著,心情似乎很好,“就像伊卡曾經說過的,雙人的共舞是一種靈魂的契合,比起獨舞的妖嬈卻是另外一種讓人嚮往的美好。”
我點點頭,感慨似的說道,“伊卡洛斯還說過,‘如果真的是天賜的寵愛,那就不應該是一人獨舞了’。”
朵芮絲翹起的嘴角瞬間凍結,她怔愣了好一會,才又對我咧開了唇角,頗為不自然的問道:“埃多爾,你覺得伊卡洛斯是怎樣的人?”
“伊卡洛斯?這個……很難說清楚……”
“是嗎?自從那夜繼承宴禮之後,也就是你出現在西爾維奧以來,總是聽到伊卡提到你。我們四人之間會進行書信往來,而這一個月來的信件中,只有他的信,有些反常。”
“反常?”
“總是欲言又止,字裡行間透著淡淡的歡喜或者焦慮,完全不像我們認識的那位西爾維奧殿下了。”
“……”
“那句話,你剛才說的那句話……”
“什麼?”
“還記得伊卡洛斯曾經說過,等找到了想要與之共舞的人,就告訴她,她是我天賜的寵愛。”
“嗯?”
“沒什麼,也許只是巧合也說不定。”朵芮絲巧笑垂眸,但表情卻始終不太自然。
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時候旋律中一個悅耳的轉音,她示意我抬起手,便在我身前劃下一個完美的旋轉。突然她湊近我耳邊,輕聲私語道:“不過,要是他說過想跟你一起去往很多地方,那就危險了……”
“……”
“那就意味著,他喜歡上你了。”
最後一個音符戛然而止,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朵芮絲卻也沒發覺,竟退後了幾步,笑著繼續說道:“伊卡洛斯想要去很多地方,但是作為西爾維奧的長子,身上又揹負著很多責任。你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沒有辦法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
音樂聲又響了起來,旋律異常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節奏強烈的鼓點,分明的旋律,悲涼的鋼琴聲,記憶又一次重疊,朵芮絲重新牽起我的手,兀自邁開了舞步。
我看著她,佯裝隨意的問道:“你們的關係真的很好。但是,假如,我是說假如,最後你與伊卡洛斯必須兵刃相向,當你的劍抵住了他的咽喉,你會狠心殺了他嗎?”
朵芮絲沉默了片刻,斂起笑意,低聲說道:“你該知道,我跟伊卡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就跟塞維、伊莉絲一樣,是一同走過的夥伴。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生在不同的家族,那便註定了我們的立場總有對立的那一天,這樣的關係下,背叛只是遲早的事。而且……如果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