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紅色羅衫半解,袒露一片大好身材。胸腹間的肌肉曲線分明,卻無一絲過分硬朗,反而溫軟圓潤。
半躺在長椅上,搭在椅背上的手中,是一壺羊脂瓶裝的美酒,搖搖欲墜的掛在彎曲的食指上,一滴一滴濺在男人微紅的薄唇上。
男人的眼也是半眯著,不知是酒香太濃醉了心神,還是冥界著實無聊倦怠了身形。黑亮的長髮垂在長椅扶手的後面。
長椅的對面是一面巨大的銅鏡,上橫七字,曰:孽鏡臺前無好人。此時銅鏡中映出一個修長的紫色身影,那人看見紅衣男子這般模樣,俊朗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邪邪的掛在他的臉上,眼中。那瞳竟然是紫晶的顏色,神秘而又魅惑。腳上的烏頭鑲金靴子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響,徑直帶著主人走到長椅前。
“你這殿中的美酒好生勾人,直把我從冥界的盡頭勾到這裡。你是不是也賞我一口?”紫衫男子坐上長椅。自說自話一番,便探身上前,表面上是想拿那酒壺,其實卻是想借此靠近紅衣男子。
人到了半空,卻被一隻赤腳當胸抵住,好一隻美足,就如從來沒有接觸過地面一般的柔和,卻又不失男子的陽剛輪廓。紫衫男子盯著胸前的玉足,剛想伸手抓住,眼前一白,人的另一隻腳,掛著羊脂酒壺舉在他眼前。
紫衫男子側過頭去,看紅衣男子,半閉著眼睛,不耐煩的挑著眉毛。只得訕訕的接下酒壺。叼著壺嘴灌了兩口,“果然好酒!”一邊說著一邊偏頭偷看那人。
“轉輪王殿下一定是美酒飲得多了,才會喝著忘憂也讚不絕口。”紅衣男子整理衣衫悠悠的坐了起來,眼中滿是惺忪的睡意,一派慵懶頹廢。言語中,卻是不冷不熱的,讓人無法親近。
“原來是忘憂啊,不過只要是秦廣王殿下喝過的酒,無論怎麼平凡,在我口中都是甘露。”轉輪王叼著壺嘴輕酌一口。
秦廣王冷哼一聲,走到孽鏡臺前,背對著轉輪王,“你來多少次,結果也是這樣。我對一統冥界毫無興趣。你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都隨你。只要別來煩我。”
“我為什麼對統一冥界有興趣,你不會不知道吧。又為什麼來‘煩’你,想必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轉輪王看著秦廣王的背影,又是淺淺嘬一口忘憂酒。
秦廣王只是冷哼一聲,並沒有回頭。
無奈忘憂早已飲盡,他持壺高懸,揚首,等待著瓶中最後一滴忘憂墜落他口中。
忽一陣清風,酒滴在半空改了方向,落在他嘴角。轉輪無奈笑笑:“連風兒都要來作怪,我真是一個討厭的人呢。”兀自伸出無名指將酒滴拘回口中,“忘憂,忘憂,何以解我煩憂,憂更憂,忘卻忘不盡。”
“不忘不解憂,你斷然在我這裡討不去一絲好處的,何苦痴纏。”秦廣王終於冷著一張俊臉,一雙眸子中閃過一絲不耐。
“痴纏不忘的是你,那人已經打入輪迴多年,你到底守得什麼?等得什麼?”說著轉輪王紫色的衣衫一閃,人已經來到秦廣王背後,伸手環住他的腰身,將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忘了吧。”
低沉磁性的嗓音,微熱的懷抱。孽鏡臺上的巨大銅鏡裡面似乎映出了那人的輪廓,不是轉輪王,卻是秦廣王心中的那人。秦廣王雙眼微閉,眼神迷醉,身體更是眷戀那一絲溫暖,那感覺就好像那人的懷抱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半眯的眼中對映出來的鏡中影,還是那麼偉岸不苟言笑。每次自己看到他的表情,自己都情不自禁的認為那真是可愛的表情,看著看著還會笑出聲來。不知覺間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鏡中環抱他的人也笑了,笑了?他竟然也會笑麼?
孽鏡的畫面消失了,崩碎了。化成一片片的雪花,紛紛飄落。潔白,純美。秦廣想抓住,那些雪花就在自己的手中化成一個個小水滴。水滴瞬間就蒸騰,消失不見,彷彿從來沒曾出現過一樣。
最後的雪花也消失了,鏡子中只剩下,還貼著自己的轉輪。
“滾!”秦廣閉上眼睛,冷冷道。甚至不願意再看這個男人一眼。
轉輪王訕訕的鬆開了懷抱,那人不是剛剛還對自己笑麼?一瞬的失落之後,他又重新振作。
“總有一天……”
“報——”殿外匆匆跑來一個小鬼,路過轉輪王的時候,還偷眼看了他一下,又害怕的低頭跑到秦廣身邊,對他耳語了幾句。
秦廣王臉色急變,繼而轉怒抬眼冷冷的看著轉輪王:“你不是要圖謀統一冥界麼,好。我秦廣在此發誓,我一天沒有墮入輪迴,或是魂飛魄散,我就一定不會讓你如願。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