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徊上前搭了把手。
“回去。”
盛衣睫毛輕輕抖了抖,呢喃一聲。
“是是是,淮塵已經回去差人放熱水了。”
“不。回去。”
“誒?那是要回桐雲殿麼?”
“……”
沒有得到迴音。
瀾裳嘆了口氣,嘟囔著:“不能喝還喝這麼多”扶著他走回去。
“那我去別的房間睡吧。”
扶著他進屋,琴徊說。
瀾裳點頭:
“那委屈公子了。我去收拾房間。”
說著小心翼翼的將肩上的重量託付給他,一溜煙跑出去了。
扶著盛衣躺下,手指劃過他的頸項。
……真不如殺了你算了……孽障!
琴徊抿著嘴,手指張開,虎口卡在他的脖子上。
熟睡中的人淺淺的皺起眉頭。
一瞬間的猶豫,卻不知從何而起。
罷了……
要殺,就等他站在面前,光明正大的結束吧……
默默撤回手起身。琴徊拂袖離開。
猛然間手被拉住。
“別走。”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回'M'
——來,來這邊,小傢伙。
……
夢境中,他再一次夢見那個男人。
一如當初的音色,語調溫沉。
男人在前方並不遙遠的地方輕聲呼喚。從容平靜。而他四處徘徊,卻始終沒有看見霧靄之後的他。
……
黑暗正中,亮光漸漸擴大,暈開一片迷茫。
那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最初始的天地之間,無意抬眼,在一片炙熱火海中找到了它。手指輕彈,一團黑色的小東西從烈火熔漿之中緩緩升空,起伏著飄蕩過來。他攤開手掌,眼簾低垂,看著掌心中,柔軟的羽毛微微抖動,震落下一層細碎的灰燼。
金色的利喙微微張開,那小東西依舊閉著眼,仰著脖子,發出一聲微弱沙啞的啼叫,末了,利喙一抖,噴出一小簇赤色火焰。
男人看著它,輕輕一笑。手指貼著絨毛輕輕撫弄。
“真是個脆弱的小東西……”
他輕聲說道。
舉起手掌拖著它一同消失在霧靄盡頭。
……
這一片山河破碎重組,幾度平靜,幾度烽火。
然而於這千年的落葉飛花,千年的山河動盪。換來的唯有一波又一波的生息消散。不曾改變的,永遠都是這萬里疆域。
從未改變的唯有朝夕。
啼鶯破曉,天地在第一縷光亮中緩緩甦醒。
它在清晨的甘霖雨露中抖動著翅膀,梧桐花整片如雲,開遍視野。淡紫輕白,柔軟纏綿。梧桐一側,小型的祭壇依舊沉睡在晨霧裡,氣息安穩。
它眨了眨眼睛,舒展一身的豔麗羽毛,長長的尾羽拖延下來,在晨曦中折射出明豔光芒。
“來,盛衣,到這裡。”
樹下沉穩的聲音淳淳響起。
微微垂首,便見男人不知何時已站在樹下,眯著眼睛,笑容燦爛。
……
它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對這個男人不在認生。自它睜開眼睛的那一天開始,這個人就已經在它的面前。在它的印象里根深蒂固。
男人將它帶到這一處梧桐茂盛的地方,享用朝露晨光。
它便在此安生棲息。等待自己的羽毛日漸豐滿,渲染出一片美麗光澤。
那一天,他再次前來。站在樹下,揚起的臉被陽光勾勒的明暗清晰。
男人對自己招手。它懶懶的抖動翅膀,從枝頭一躍而下。
“很漂亮。”
他笑著讚歎,蹲下身子輕輕撫摸它的羽毛,眼睛彎起來,非常好看。
它不知為何,突然聽懂了他的話。眼睛眨了眨。微揚起脖頸發出輕妙的叫聲。
他說:
“我一直想給你起的名字。”
他垂著眼睛和它對望。
“盛衣。你喜歡麼?”
它側過頭顱,光滑柔順的羽毛貼在他的臉上蹭了蹭。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聽懂的。”
他揚起笑容,輕拍它的背脊說道。
這小東西五行屬火。在他發現它的時候,就已經震驚它身上所聚集的靈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