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遊青懷疑自己是陷入了噩夢,他不能再看著白黎那麼痛苦下去,可是無論他如何掙扎就是醒不過來,他甚至看到自己行將就木時,白黎跪在床前落淚,對自己說:“等你再世為人,我還會來找你!”
遊青心口絞痛不已,眉頭痛苦地皺在一處,眼角終究是控制不住落下淚來。
之後,他很清楚,他投胎轉世了,一直活到二十多歲都不見白黎蹤影,直到他拜堂成親的那一天,他看到白黎遠遠地蹲在樹枝上,咬著唇,大紅燈籠映著他眼中朦朧的水汽,如同鮮血。
之後的所有場景都如同酷刑,他輪迴了一次又一次,有些是見過的畫面,有些是不曾見過的,可無一例外地,白黎都是在他成親之後才出現。
這傻子,當真是找了一世又一世,不知他得罪了哪路神仙,每次都遲了半步,卻那麼死心眼的不離不棄,又不肯從中做些手腳將自己搶了去。
遊青眼見著他逐漸憔悴,不知自己一顆心被凌遲了多少回,鮮血淋漓。
當看到他最後銀髮枯萎地跪在自己墳前抱著墓碑喃喃自語時,上回不曾聽到的話這一次終於聽清了。
“我要死了……要去投胎了……”
“喝了孟婆湯,我就不記得你了……”
“再也不能去找你了……永遠沒有機會了……沒有了……”
白黎每念一個字,都在他心口燙一下,遊青疼痛到無以復加,只覺得天旋地轉。
眼前的畫面如同水紋,輕輕晃動起來,不知怎麼的,他忽然又變回了煙山腳底的那個遊青,開啟門將媒婆讓進了屋。
遊青覺得心絃有些顫抖,不知為何還是不能醒來,如果這輪迴的夢境要一遍又一遍無休無止地繼續下去,倒也算是對他的懲罰,只是他更希望自己能醒來,好好珍惜白黎,彌補虧欠他的。
媒婆又一次將畫像鋪開,遊青手指顫得厲害,很想把它砍掉。正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道清脆響亮的少年嗓音:“遊公子!”
遊青愣住,接著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小童大搖大擺地從門口跨進來。
這又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的畫面最熟悉不過,遊青卻陷入震驚,為何事情會有兩種不同的走向?如果說之前看到的不曾發生,那白黎又豈會受那麼多苦?如果確確實實發生過,那眼下這情景又該作何解釋?
恍惚間,腦中記起白黎說過的話:阿青,你一定會中狀元做大官。阿青,你考上狀元會不會不要我?阿青,我怕有人把你搶了去……
如果這夢境完完全全地還原了現實,那他和白黎一定是重新回到了第一世,回到媒婆說親的節骨眼上。這麼說來,山腳那一面其實是初次相遇才對。
遊青心中酸澀,想不到初次相遇,傻狐狸就那麼看著自己……那眼神不是找了九世之後哀傷的眼神,只是喜歡,簡單純粹,不摻一絲雜質的喜歡。
遊青覺得頭痛欲裂,眉心有些莫名其妙地燒灼感,一回神才意識到媒婆和鄉鄰已經走了。他見到自己在窗前寫了一會兒字,又去屋後扔掉茶碗,走回屋前,抬起眼,看到夕陽中熟悉入骨的身影。
白黎一身破舊的衣裳,站在水井旁傻乎乎地看著他,眼角的淚將他心口燙得生疼。
遊青再次頭痛,眉心灼灼有如火燒,鼻端隱有梅香飄來,一陣天旋地轉,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滿頭大汗。
39章
第39章不適
“阿青?”白黎被他的動靜驚醒;迷迷糊糊爬起來;“你怎麼了?”
遊青看他雙眼迷迷瞪瞪;卻掩不住擔憂;心中又脹又痛;一把將他摟緊;閉著眼,眉峰緊蹙:“傻子……你怎麼這麼傻……”
白黎被他摟得快要透不過氣來;卻又滿心歡喜;艱難地在他懷裡抬起頭看他,發現他額角全是汗,嚇了一跳,連忙費力地從他懷中掙脫開,跪在他身邊抬起袖子給他擦汗;緊張道:“阿青,你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遊青定定地看著他,如鯁在喉,抬手摸上他的臉頰,輕輕摩挲,又雙手將他的臉捧住,見他迷茫地看著自己,心中簡直在淌血,哽咽道:“阿黎,你真是傻子……”
他早就知道他傻,早就知道他守了自己千年,可知道與親眼見到完全不是一回事,剛才那些根本就不是夢,而是回憶,他在夢裡將這一千年又過了一遍,如同一下子恢復了記憶,將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甚至更久遠的事全部都回想起來。
短短數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