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不知自己早已露餡,只知歡歡喜喜地享受著遊青對他的千般愛護萬般溫存,任這薛府中的隨便哪位公子或書童見著;都會覺得他從頭到腳都如同在蜜缸裡泡過似的。有書童問他何事如此高興,他便隨口說快過元宵節了;自然高興!讓人聽得一頭霧水。
在認識白黎之前;遊青都是一人度日;年幼時逢年過節會在鄉鄰家中吃一頓飯,長大一些後便不再去別人家,進進出出皆是他自己一人,元宵節這種寓示團圓的日子自然也不甚放在心上。
不過如今有了白黎,自然一切都不再相同,早早便準備起做湯圓的餡料,芝麻、豆沙、黃桂、果仁、棗泥,品類繁多,待到正月十五,便開始和麵、包湯圓。想著過年時不曾與他人一同熱鬧,這次若是再由著性子來,怕是有些不妥,便將料準備得足足的,府內人人有份。
白黎不會做湯圓,搗亂卻是極為在行,仗著遊青的縱容與好脾氣,笑嘻嘻地把洗乾淨的手伸到大面盆裡四處揉搓拍打,將發得好好的一團面印上了亂七八糟的手印。
遊青朝他看了看,見他早已不復當初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唇角清淺地揚起,極為溫暖,摘出一小團面,捏了捏將餡料填進去,包起來大致揉了揉,遞到他面前,笑道:“搓圓幾個便吃幾個,若是一個都搓不成,今日便沒你的份,我一個人吃個夠。”
白黎衝他齜了齜牙:“我不信!”說歸說,不過還是伸手接了過去,學著他的樣子,雙手把湯圓輕輕控在掌心,一下一下的揉起來,低著眉順著目,脖頸彎出柔軟的線條,極為乖巧的模樣。
遊青早已將他摸得透透的,知道他這個饞嘴狐不光饞雞肉,還饞酒、饞甜食,饞這世間各種美味,眼下搓著這湯圓,指不定肚子裡怎麼吞口水了,知道他最愛吃棗泥餡兒的,便特意為他多做了一些單獨放著。
白黎搓了兩個便不耐煩起來,甩甩手直喊累,他早就瞧見了,旁邊裡裡外外鋪著好幾圈的湯圓都是給自己的,哪裡會擔心沒得吃,搓兩下無非是圖個新鮮好玩罷了。
遊青笑著湊過去在他臉上親親:“好了,我來。”
白黎胡亂地蹂躪盆裡的麵糰,扯下一大塊在手裡拍來拍去,抬眼瞅瞅遊青,見他極為認真的神色,偷偷笑了一下,手中揪下一小塊就拍在他臉上,衝他嘻嘻笑起來。
遊青愣了一下,眼中笑意盎然,放下手中的東西將他一把攬過來,貼著他的臉蹭了蹭,將麵糰蹭到他臉上,逗得他笑個不停。
因白黎搗亂的興致極高,遊青很有先見之明地將麵糰單獨給他闢出來一份,隨他搓圓捏扁,剩下的便說什麼都不讓他碰了。白黎拿著那一團倒也玩的不亦樂乎,時不時在遊青臉上抹兩下,看著他花裡胡哨的臉便覺得很開心。
一通忙碌下來,湯圓按口味不同分門別類地歸歸好,遊青將桌子收拾了一番便拉著白黎一起洗臉洗手,待二人都恢復得乾乾淨淨,白黎轉身準備出門倒水時,遊青才發現,他的頭髮不知何時沾上了麵疙瘩,墨黑中嵌著白色,很是醒目,連忙將他喊住。
“真有本事,連頭髮都沾上了面。”遊青將他手中的盆拿過去出門將水倒了,回來見他撥弄著頭髮打量,笑著把他按坐在凳子上,溫聲道,“黏糊糊的你自己不好洗,我來。”
“好啊!”白黎抱住他的腰蹭了蹭,笑得一臉燦爛。
熱水、巾帕、皂角,一一備置齊全,白黎卻不肯埋頭,朝他瞟了一眼,說:“這樣我就看不到阿青了……”
遊青笑了笑,將放置臉盆的凳子搬到躺椅靠背後面:“那你過來躺著,我在這裡給你洗。”
白黎顛顛地過去,眉開眼笑地坐下躺好,翻著眼珠子朝頭頂望去,一眨不眨的盯著遊青溫潤含情的眉眼。
遊青將他頭頂的髮髻散開,頸側的髮絲撥出來,理理順浸入水中,試試水溫正合適,便拿著沾了水的巾帕開始給他洗起來。
仔仔細細將粘在髮絲上的麵疙瘩都洗掉,再打上一些皂角,十指在頭上力道適中地按揉,白黎讓他揉得極為享受,眯著眼舒服得差點哼哼,喃喃道:“阿青,你對我真好!”
遊青抬眼看他,無聲嘆息:我若是對你好,你又何至於吃那麼多苦?
將頭髮過了一遍水,爐子上的水燒熱了,正好倒過來過洗第二遍,白黎安逸得差點昏昏欲睡,讓溫熱的水一澆,又清醒了,揚起下巴夠著去看遊青,衝他笑。
倒著看的角度很奇妙,白黎伸手去撥弄他垂在臉側的髮絲,與他時不時遞過來的目光相接,彼此間流動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