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個疊篆的「秦」字赫然映入他的眼簾。
這塊玉牌對他並不陌生,那正是他剛從青城離家不久,在離渭水不遠的一個無名小城中特地為秦烈找回的。他記得秦烈很珍惜,總是將它帶在身邊,但後來他們分開了,他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再見到它。他呆坐在原地,看見那玉牌的絲絛墜下繫了張小小的紙卷,他連忙小心的解下它,仔細看向紙面。
「海市現在很危險,我已經遣人在海市的朱門旁接應你,那人會帶你離開海市。我在海市外不遠的凝脈山中等你,只要你還對我有一絲信任,就立刻動身離開,切勿在海市中逗留太久。」
鍾凜呆然的凝視著那紙面最後的落款,那是他最為熟悉的人的名字,秦烈。他望向滿臉疑惑的柯雲,又有些遲緩的望向手中的玉牌,指間不由得慢慢攥緊了它。
“這是誰交給你的?”他皺緊了眉關,抬頭望向一臉迷惑的柯雲問道。
“啊……一個個子很高挑,看起來不太愛笑的男人。啊,他說他叫秦墨,是青城秦府的管家……話說回來,裡面到底寫的什麼?小哥你臉色好難看啊。”
是阿墨。鍾凜的腦子裡有些遲緩的跳出這個念頭,他還記得自己和秦烈相伴時的那段愉快的歲月,阿墨和幾個僕人總是陪侍身邊,比起梁徵身邊那些對他總是忌憚恭敬的侍從,他和阿墨他們如同兄弟友人般相處,生活得輕鬆而自在。
一種隱秘的渴望漸漸從他的內心深處像漫生的藤蔓一般生長起來,他不禁咬緊了唇。還有……能再回到那種生活的可能嗎?那個他曾經那麼喜歡過的人,可能會回心轉意嗎?心臟在胸膛裡砰砰跳動著,他知道自己一直以來最渴望的自由就在自己選擇的一念之間,在梁徵回來之前,只要他離開這流金法陣,頭也不回的逃走的話……這正是他以前曾經夢寐以求的最佳機會。
“小哥!小哥,你要去哪裡啊!”
半刻後,柯雲氣喘吁吁的追著快步穿越殘破燃燒的大片街道的鐘凜,惶惑而焦急道:“老大在和那些天界來的傢伙幹架,你不可以走啊!離開海市太危險了!”
“危險?”鍾凜回頭望了他一眼,又望向幾乎變成一片殘碎廢墟的鼎盛街道,耳邊只聞遠處不斷傳來的傾頹崩塌聲,不由得嗤了一聲道:“這裡都變成這個模樣了,你覺得,是留在海市更安全,還是馬上離開海市更安全?你想活命,就趕快跟老子離開海市!”
“可、可是……”柯雲望了望那些燃燒著的華麗樓閣,空氣中漂浮著的煙塵氣息讓他有些難受的皺起了眉,低聲嘀咕了幾句什麼,但卻並沒有找到根據來反駁。看對方沒了聲音,鍾凜咬了咬牙,狠心迅速穿過燃燒著熊熊火焰的街道,耳邊充斥著那些妖怪逃竄哭泣的哀聲,琳琅滿目的貨物如今氣息奄奄的散在街道兩側,貨物上蓋滿了菸灰和殘磚碎石。不願對面前的慘況再看下去,他攥緊拳頭迅速循著那條破敗的街道跑向街道盡頭佇立著的硃紅玉門,他聽見柯雲的腳步聲也有些遲疑的跟了上來。
他在朱門外很快找到了正在等待他的人,那是個戴著斗笠的高大男人,一身勁裝打扮,看到鍾凜身上帶的玉牌後半個字也沒說,徑直帶著他們出了那道玉門,划著一條小舟出了海市。身後漂浮在茫茫滄海間燃燒著的流麗城郭漸漸在視線外遠去,鍾凜坐在船邊,視線最後瞥了一眼那仿若夢幻的巨大城郭,柯雲緊緊挨著他坐著,不安的環顧著四周的海水。
小舟緩緩靠了岸,那男人將小舟拖到岸邊,帶著鍾凜二人往岸邊不遠的樹林中走去。林間小路崎嶇難行,又是夜間,鍾凜下意識一直將手搭在劍柄上,以免突然有什麼野獸出現。但一切都很平靜,岸邊稀疏的樹木漸漸繁茂,他們越來越走向林間深處,沒有野獸,只有風聲和蟲鳴。半晌,在穿越樹叢,走到一條被月光照亮的小徑上後,那男人停了下來,微微躬身,用手指了指林間深處。
“你在這裡等等。”鍾凜拍了拍柯雲的肩,用眼神示意對方稍等一下,在後者不安的點了點頭後,他獨自穿越那條小徑,走到面前一塊被月光照亮的林地上。
遠處的海市火焰熊熊,而這林間卻寧靜如昔。露水凝結在青翠的林間碧草上,在月光下閃著晶瑩的微光。隨著他慢慢走去,一口看上去很古老的石井映入他的眼簾中,然後,在月光的輝映下,他看清了那個倚靠在井邊不遠的一棵繁茂大樹旁的人影。他還未走近,那個人就已經先發現了他,眼中露出一絲焦慮不安的神情,走上前來,一把緊緊將他擁進了懷中。
真的是秦烈。他的手遲緩的撫上對方的後背,感受到對方將自己越擁越緊,一